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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青梅不二嫁》(蜜恋3)作者:宋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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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21 20: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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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青梅不二嫁
系  列:蜜恋系列之三
作  者:宋清清
出版日期:2013年3月14日

【内容简介】
女人犯傻时,对她爱的男人,总是纵容过了头;
男人昏头时,对他爱的女人,总怕宠得还不够。

朋友眼中,身为特警的封萧野,外型粗犷冷峻,
性格火爆,陪女人逢场作戏可以,谈感情?
门都没有!谁晓得,封萧野生平第一次对女人心动时,
性急的他,不但连追求都省了,还二话不说,
直接把人给娶回家,化身大野狼,
将王以芩这娇小柔弱的小女人给压上床,
狠狠地折腾了一夜又一夜。说他宠妻?
他承认自己是宠妻过了头,说他妻管严?
他承认自己是怕妻大丈夫!谁敢相信,向来天不怕,
地不怕的封萧野,竟这么栽在王以芩手里,唯妻命是从!
王以芩是保守害羞的小女人,性感,她不懂;勾引男人,
她不会。可偏偏封萧野这男人就好她的生涩被动,
动不动就对她发情不说,还老爱将她拉上床滚床单。
谁知,她都成了他的女人,还当了封太太,
竟然有女人上门,开口闭口要封萧野离婚!

链接:http://www.yqtxt.net/thread-22186-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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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21 20:37 | 显示全部楼层

  精彩章节抢先阅读 

  楔子

  王以芩匆匆出了机场,上了计程车,疲惫地解开规整挽成髻的头发,闭上眼睛,放松紧绷了一周的神经。这次去香港的商务谈判比预计顺利,她比行程早三天回到台北,她没有通知公司的人,想藉这个时间休息一下,再确认新房和婚礼有没有什么疏漏。

  她的婚礼定在十天后,关于婚礼的一切都是她亲手打理的,她的未婚夫刘得志是个热爱自由的艺术家,从交往那一天她就明白这一点,所以心甘情愿、尽心尽力地为他们共同的将来打理一切。

  有人羡慕她,说她幸运。

  她也这么认为,虽然是孤儿,却在孤儿院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大学时认识了刘得志,毕业与他订婚后,一起出国读书,取得硕士学位后一起回国,她正式入主刘家的企业代替刘得志打理家业,深得刘家父母的信任和喜爱,刘得志也对她始终如一的温柔。

  也有人说她傻,在两人的交往中,她一直是付出比较多的那一方,从生活琐事到家业、处理家族关系,她忙得不分昼夜,他却享受着自由轻松的生活。

  刘得志生性热爱自由,对商场的尔虞我诈没一点兴趣,他根本不可能进刘氏,打理刘氏的生意,她是他的未婚妻,为他承担起这些责任也是应当的。不管是照顾刘家父母、参与刘氏的经营,还是筹备婚礼、照顾刘得志,这都是身为刘得志的未婚妻应该做的,不能计较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

  刘家并没有嫌弃她孤儿的出身,送她和刘得志一起出国读书,她对一切都充满感恩。她没有商业天分,就努力付出汗水、勤能补拙,来缩短距离,她努力地付出、学习,适应刘家和刘氏的一切。

  “小姐,到了。”计程车司机的声音打断了王以芩的胡思乱想,她付了钱,提着小旅行箱下了计程车。

  王以芩步入他们新房所在的大厦,刘家在距离刘氏不远的黄金地段为他们准备了新房,新房里的每一块地砖、每一个小装饰都是她亲手挑选的,她像是建筑梦想一样妆点着他们的新家,婚后她和得志会在这里幸福地生活、养儿育女……王以芩对着电梯壁笑了,出差的疲惫瞬间都离她远去。

  电梯停在顶楼,王以芩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夕阳的斜晖从落地窗投进来,抚过、映照在她对未来和家庭美好希望的装饰物上。

  王以芩放下行李箱做新房的最后确认,十天后他们就要搬到这里了,一切都要准备好才行。王以芩先检查了玄关,然后是十几坪的大厨房,她在厨房装修上费了很多心思,她想婚后亲手做餐点给老公和孩子吃,虽然她的厨艺很糟糕……接着是客厅,最后她握住主卧的门把,轻轻旋开了主卧的门。

  也许装修公司做的隔音效果太好了,卧室内外简直像两个世界。

  和其他房间的静谧不同,主卧里的气氛热辣无比,呻吟声和肉体的拍打声随着房门被打开而倾泻出来。

  王以芩呆呆地站在主卧门口,不知道是该尖叫还是冲进去,还是立即逃走。

  她亲手挑选的舒适大床,她亲手选的大红色被褥,她精心布置的新床上,两具肉体正火辣地交缠着,白嫩嫩的肉和古铜色的肉交缠在一起,映入了王以芩毫无准备的双眼和内心。

  身体帮她做出了反应,她的胃不舒服地拧住,一股酸水涌了上来,她捂着嘴巴转身冲到客厅的化妆室里抱着马桶呕吐。

  “呃……呃……”她在飞机上吃的那些少得可怜的食物被吐了出来,眼泪也落了下来,她的脑袋空空的,心口也空空的。

  王以芩瘫坐在地上,抱着马桶久久无法动弹,过了好久好久才恢复力气站起身,用凉水洗了脸,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早上在香港化的妆容弄花了,让她看起来很狼狈、很憔悴,重重的黑眼圈显露出来,她用力拍了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王以芩像游魂一样飘回客厅时,主卧的两个男人在那里了,皮肤白晰的刘得志穿着睡裤坐在沙发上,他身后站着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的张显扬,他是他们的校友,也是一起去美国读研究所的同学,回台北后进入刘氏做了她的特助,他们三个现在还住在同一间寓所里。

  她认识刘得志多久,就认识张显扬多久。

  一想到他们背着她不知道暗度陈仓多久了,王以芩的体温就迅速地流失,她的指尖冰凉,手脚发僵。

  “小芩,对不起!”刘得志双手抱头不敢看王以芩,呐呐地说着道歉的话。

  “以芩,对不起。”张显扬直直望着王以芩,眼中有愧疚却神色坚定。

  王以芩扶住化妆室的门框,张了几次嘴都没能成功发出声音。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做。

  有没有人告诉她,在结婚前看到自己的未婚夫和好朋友兼特助,在亲手布置的新房里上床翻滚,应该怎么反应?

  是扑上去打未婚夫还是打张显扬?是哭着跑开还是留下来大骂?

  她不知道,她的四肢沉甸甸的无法移动,她的脑袋空空的无法思考。

  她作了快十年的梦,就这么碎了。

  第一章

  清晨班次的火车上乘客不多,空荡荡的车厢里坐着三三两两的乘客。

  王以芩坐在车厢的角落里,呆呆地望着窗外闪过的风景。

  想起这二十四小时发生的一切,王以芩像是掉进了恶梦之中。

  她精神紧绷地在香港为刘家争取一笔大单,当她提前完成谈判回到台北时,竟然目睹了她即将步入礼堂的未婚夫和男人上床的画面。

  刘得志说,他不想骗她,他喜欢的一直都是男人。

  刘得志说,他们的婚礼照常举行,他继续拥有自由的艺术家人生,她掌握刘氏挥洒商业才华。

  刘得志说,她最好为刘家生一个孩子,将来继承家业。

  刘得志说,她将是唯一的刘家夫人……

  刘得志喋喋不休、振振有词地说了很多,张显扬就站在刘得志身后,偶尔摸他的肩膀,偶尔揉他的头发;偶尔看向她的眼神从容淡定,丝毫不掩饰他们的亲密,她浑身冰冷地站在那里,更像是一个真正的第三者。

  这些年刘得志和张显扬之间有那么多可疑的蛛丝马迹,但王以芩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以为他们之间就像她和张显扬一样,只是同学、朋友之谊。

  王以芩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逃开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唯一能去的还是糖果屋,她好想见王院长,好想见糖果屋的弟弟妹妹们。

  她还在襁褓时被丢在糖果屋门口,是王院长和糖果屋的叔叔、阿姨、伯伯、嬷嬷们照顾她长大的,在糖果屋,被送进来时没有名字的孩子,全都跟了王院长姓王,名字是王院长取的。

  糖果屋的物质生活并不丰富,但是王院长给了他们温暖的照顾和教育。王以芩从来不会为她的孤儿出身而自卑,却也无法掩藏心底的渴望,她渴望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庭,夫妻相爱、儿女乖巧,她发誓会尽所有的力量爱他们的孩子,让他们健康快乐地成长。

  王以芩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台北的大学,在大学开学没多久认识了刘得志,刘得志的追求和其他男人不同,他温文尔雅的气质像是清水一样温润了她的心灵,他们很快就在一起了;大三刘得志生日时,他们酒后乱性,刘得志在第二天早上向她求婚,没过多久,在刘家父母的祝福下,他们订婚了。

  大学毕业后在刘家的资助下,他们一起去美国读研究所,她继续读经管,他读雕塑艺术,取得硕士学位后,他们回到台北,刘得志开始他的艺术人生,她代替刘得志进入刘家继承家业。

  这期间,张显扬一直在他们的生活中。他们在美国合租公寓,每个人一间,回到台北也复制了这种模式,王以芩一直觉得张显扬是她的好帮手,不管在工作中还是生活上。

  到今年,他们订婚已经六年了,刘家父母将他们的婚礼定在九天后,而她的工作一直排到婚礼前夕,一边忙刘氏的工作,一边准备婚礼,虽然很忙很累,但一想到即将拥有的家,王以芩就充满了力量。

  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残忍和不堪。

  除了大三那次酒后乱性,她和刘得志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五年,却一直都是分房的。刘得志说,他尊重她,所以在婚前会严守着那条线,她每天忙学业、忙刘氏的工作,竟然也从未起过疑心,毕竟刘得志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温柔有礼的。

  她该怎么办?

  刘得志和张显扬先离开了……她一个人在新房里呆坐到半夜,她亲手妆点、极力营造出温馨气氛的新房,让她觉得寒冷得像是掉进了冰窟里,她到化妆室再吐了一次便离开了新房。

  坐着计程车绕过了大半个台北火车站,王以芩搭了下一班火车前往台南,隐形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她的眼前模模糊糊的,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和她今后的人生。

  王以芩不想哭,但眼泪却大颗大颗地落下。

  她曾经以为可以相濡以沫度过一生的男人,竟然和别的男人在她精心挑选的床上翻滚,作呕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王以芩抓着包包冲向化妆室,这一夜,她不停地吐,刘得志怎么可以选择在他们的新房做那种事?

  王以芩在火车的化妆室里又哭又吐,直到有人不耐烦地敲化妆室的门。

  她用凉水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步履不稳地出了化妆室,没走两步和迎面冲过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她想道歉,但是张开嘴发不出声音。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耳朵里灌满了男人愤怒的咆哮声,她呆呆地被男人推了一把撞到车座,并跌坐在车座上,愣愣的、呆呆的,所有的知觉似乎都离她很远,她听不清声音,看不清物体,连反应都是迟钝的。

  王以芩握紧了拳头,她不能这个样子,她不能让院长看到她这个样子,院长说她是糖果屋最乖、最听话、最聪明的孩子,她不能让王院长担心。

  抓住卖饮料、零食的火车工作人员,王以芩拿了一瓶水旋开,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她的身体渐渐恢复知觉,工作人员用脚底打着拍子不耐烦地提醒她,“小姐,请付钱。”

  “不好意思。”王以芩在包包里怎么都摸不到钱包,她慌张地将包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倒在小桌上,她眼睛看不清,不得不俯身贴近去看,但是翻来翻去,除了出差时带的贴身用品,没有钱包。

  “小姐,钱!”工作人员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烦,早上火车上就这几个乘客,生意不好,心情也跟着很糟,又遇到一个喝了水想赖帐的人,换作是脾气不好的工作人员早就爆发了。

  “对不起,我的钱包丢了……”虽然眼睛看不清楚,但王以芩知道工作人员的表情会多么不耐烦和鄙视,她连声向工作人员道歉。

  “钱包丢了……哼!”工作人员用鼻孔出气,笃定王以芩想赖帐,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几块钱的水钱也想赖。

  “对不起,我的钱包真的丢了,我明天送来行不行?”又尴尬又窘迫,王以芩又想哭了。

  “小姐,钱。”高大健壮的男人将钞票递到工作人员眼前,用下巴指了指王以岑,“不用找了。”

  “哼。”工作人员憋了一肚子责怪的话没能发挥,悻悻地接过钞票推着车子离开了。

  “谢谢你,先生。”王以芩模模糊糊地看到男人高大健壮的轮廓,忍不住抱着包包往角落里缩了缩,男人模糊的身影太有压迫感了,模糊的视野让她非常没安全感。

  “钱包。”男人简洁地吐出两个字,将黑色的羊皮钱包放在王以芩面前,转身坐到过道另一侧的座位上。

  “我的钱包!”王以芩抱着钱包惊呼,她翻开钱包查看,现金、信用卡、证件都在,王以芩想向男人道谢,但是她看不清他,他散发出的疏离气息又太明显,王以芩拿着钱包张了几次嘴,最后挫败地放弃了,将桌子上的东西收进包里,抱着包包呆呆地坐着,维持着同一个坐姿,直到下火车。

  ◎       ◎       ◎

  望着脚步缓慢、有些蹒跚的王以芩,封萧野也放慢了脚步。

  他和她都是从台北站上车的,剪票时他注意到她。

  她先撞到了他,颤音说了声“抱歉”后继续往前走,不到三秒钟又撞到了车站的柱子,接着差点撞倒一个小孩……一路上状况不断,她就那么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往车站里走。

  封萧野不是个热心的人,他加快脚步往前走,准备超过这个随时都在出状况的女人,职业素养让他眼睛的余光发现她耳垂后的下弦月形状胎记,封萧野的脚步缓了下来,从侧面悄悄观察着她。

  她看起来很憔悴,脸色惨白,头发散乱,眼睛红肿,嘴唇干裂,怀中抱着一个黑色的包包。

  她一定没有认出他,甚至没有看到他,但他一路都跟着她,看她在车厢的角落里抹眼泪,在化妆室外听她压抑的哭声;看到相撞时那个男人偷走了她的钱包,他去帮她追钱包,回来时又看到她用一双迷蒙的泪眼向卖饮料的工作人员道歉。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准备去哪里?

  封萧野的脚步放慢,保持距离跟着王以芩。

  计程车过了好几辆,王以芩都被别人抢了先,她呆呆地站在路边不知道该怎么办,眼前模模糊糊的,心里也模模糊糊的。

  封萧野冷着脸大步走过去,伸手拦住了一辆计程车,抢在一个戴眼镜、学生模样的男人前打开了车门,抓过王以芩示意她上车。

  王以芩的头晕晕的,眼前花花的,突如其来抓住她肩膀的力量吓了她一跳,当她正准备抱着包包尖叫时,发觉男人只是帮她拦车,王以芩为自己的想法而羞愧,她回头想感谢高大的男人。

  中午的太阳在封萧野身后炸开,他的脸庞因为背着光而模糊不清,王以芩看不到他的脸,但他身上散发出的、强烈又炙热的气息让她晕眩,她眨眨眼想看清他的脸,一阵更强烈的晕眩袭来,王以芩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封萧野接住了王以芩的身体,将她塞进计程车,跟着上了车,“去最近的医院。”

  ◎       ◎       ◎

  “病人的慢性胃炎发作,这是营养不良所造成的晕倒,以后必须注意饮食和作息,好好调养身体,不要年纪轻轻的就弄坏了身体。”年过半百的医生交代完便离开了病房。

  封萧野守在病床边,盯着王以芩的脸庞,他从没想过,回到台湾见到的第一个故人竟然会是王以芩。

  封萧野从牛仔裤后口袋中掏出一个钱包,钱包里护贝好的一吋小照片上,是一个眉眼清秀的小女孩,她就是王以芩,这张照片是她升国小时他带她去拍的,取照片时他藏起了一张护贝好,一直带在身上。

  这些年来他走过很多地方,遇到过很多事,让他最牵挂和怀念的就是王以芩。在他的印象中,她是个有着甜甜小酒窝的小女孩,孤儿院的男孩们都很喜欢她,她性格很好、很乖巧,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小甜心。

  他会选择回到台湾,一方面因为这里是他曾经熟悉的地方,另一方面就是想回来看看糖果屋、看看王院长、看看王以芩,算算她今年应该二十七岁了,他以为会见到嫁了人、生了孩子,幸福甜蜜的王以芩,没想到,竟然见到了如此落魄憔悴的她。

  医生说她的胃炎是长期作息、用餐不规律,压力过大而造成的,她为什么这么不珍惜自己?她的悲伤又从何而来?她嫁人了吗?有孩子了吗?

  一连串的疑惑和心疼,封萧野的大掌抚上了王以芩的脸庞。

  这些年他常常想,如果当初他没有被领养,生活又会怎样?他一直是王以芩的“小野哥哥”,他会一直守护、照顾王以芩,在她长大后娶她。

  他记得王以芩的十岁生日愿望,就是长大了要嫁给他。

  “小芩。”封萧野启唇吐出在梦中无数次念起的名字,眼眶湿湿的,心也跟着湿湿的。

  王以芩在一片混沌中醒来,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封萧野的双眸,她有点疑惑,这双眸子看起来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紧接着她感觉到坚硬、带着硬茧子的手掌覆在她的脸庞上,他离她很近,近到近视四百度的她可以看到他满脸的络腮胡。

  “啊……”王以芩被吓了一跳,挣扎着想逃脱封萧野的控制,碰到了手背上插着的点滴针头,针头从她手背上滑落,输送营养的液体迅速渗入被褥之中。

  “小心!”封萧野抓住王以芩的手腕,阻止她继续动下去,另一只手则按下了护士铃。

  “对不起……”王以芩看到了抓住她手腕那只大手上的旧伤疤,圆圆地穿过掌心,一般的伤口不会留下那样的疤痕,除非是……枪伤!王以芩被吓到了,呐呐地道歉,她拚命蜷缩身体,想离封萧野远一点。

  封萧野发觉王以芩怕他,失落地松开王以芩的手臂后退了两步。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她根本不认识他了。

  很快地护士来了,帮王以芩重新扎上了点滴的针头,王以芩偷觑了封萧野一眼,模模糊糊看到他站在病房的角落里,她连忙闭上眼睛装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对她来说陌生的他。

  尽管明白他帮了她,但是她还是无法不怕他啊!他太高、身体太强壮、散发出的气息太骇人。

  封萧野从王以芩紧绷的身体和轻轻颤动的睫毛看出她在装睡,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病房去化妆室,无意间从化妆室的镜子上看到脸部遍布络腮胡的脸庞时,愣了一下。

  他从踏入台湾的土地后已经十多天了,坐车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走,却独独绕开了糖果屋,尽管很想看看小时候生长的地方和母亲一样的王院长,但一种近乡情怯的情绪让他不敢走进糖果屋,直到再次登上往台南的火车。

  没想到让他遇到了王以芩。

  望着镜中像是野人一样被毛发覆盖,看不清长相的自己,封萧野终于明白一路上人们的侧目来自于什么了,王以芩的害怕也就合情合理了。封萧野顿时心情好了一些,吹着口哨去医院门口的便利商店买了刮胡刀和梳子,在医院的化妆室里打理了自己。

  等半个多小时后他回到病房,病床上已经空空的,摸摸床铺已经凉了,看来他一离开,王以芩就离开了。

  床头柜上放着几张钞票和一个小小的钻戒,以及一张纸条……

  谢谢你,我没那么多现金,戒指应该可以卖一些钱,谢谢你送我到医院还帮我付医药费。

  一眨眼时间十几年过去了,王以芩也确实长大了,他记得小时候她对谁都没有防备,现在还知道趁他离开时逃走,不过,她以为这样就可以逃得开吗?

  ◎       ◎       ◎

  直到计程车远离了医院的大门,王以芩才安心地收回视线转过身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熊一样的男人,只能趁他出去时离开,她问了护士,男人已经帮她结清医药费和住院费了,她钱包里为数不多的现金不足以还给男人,发愁时看到无名指上的戒指。这是她和刘得志的订婚戒指,她已经戴了太多年,几乎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不知道是她变胖了还是戒指变小了,戒指竟然牢牢地裹着她的无名指,费了好大力气才摘下来。

  放下戒指和钱,写了道谢的纸条,王以芩冲出病房,上了计程车,她现在只想回到糖果屋,回到王院长身边。

  计程车很快地到了糖果屋,王以芩将留下的钱给了司机,下了计程车,站在大门外看着糖果屋童话世界一般的建筑。

  她考上大学的那一年,糖果屋因为有了亚洲知名企业的赞助和庇护,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了属于糖果屋的产权,建了游乐设施和童话城堡,王院长和糖果屋的孩子们不必再为衣食而担忧。

  她能顺利读完大学,跟那家企业的资助也是分不开的。

  以前几乎每个月她都会回糖果屋一次,看看院长、陪陪弟弟妹妹;后来她和刘得志订婚,出国读书,替刘得志继承了家业,越来越忙碌,她唯一能为糖果屋做的就是将每月的薪水大半寄回糖果屋,虽然王院长说现在糖果屋不缺钱,但这是她身为糖果屋一份子的心意。

  现在她累了、受伤了,王院长一定会用温暖的怀抱迎接她、温暖她。

  “小芩?小芩!”正要出门的王院长一看到站在大门口的身影立即冲了过来,胖胖的手臂用力地抱住了王以芩,“小芩,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进去?”

  “院长……”王以芩一张嘴,眼泪便吧嗒吧嗒地落下,“院长……”

  “小芩、小芩……怎么了?告诉院长怎么了?”王以芩的眼泪让王院长措手不及,王以芩是院里最听话、最乖、最坚强的孩子,连普通孩子会做的争风吃醋,她都只会默默地让开,做得更优秀来赢得院长的赞同,王以芩崩溃的泪水让她担心,想起上午接到刘得志的电话,心跟着忐忑起来。

  “院长、院长……”王以芩知道她吓到王院长了,可是她真的忍不住,一看到妈妈一样的王院长,她满腹的委屈和难过全都涌了上来,化成颗颗串串的泪水滑落。

  王院长取消了预定的行程,搂着哭得一抽一抽的王以芩回她在糖果屋的卧室,让她倚在怀里哭个够。

  “小芩,可以告诉院长发生什么事了吗?”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王以芩抽抽噎噎地停止哭泣,王院长才担心地开口问。

  “院长,我可能没办法嫁人了,我真的没办法嫁人了……”王以芩的眼睛哭肿了,鼻子哭红了,可怜兮兮地望着王院长,“得志喜欢的是男人……”她竟然天真地以为那两个男人只是关系太好而已。

  王院长一愣,没想到听到的会是这个答案,她这几年也一直在为王以芩的婚事担心,虽然见过跟着王以芩来糖果屋的刘得志几次,但是她还是没办法不担心王以芩嫁入富贵人家会过得太辛苦,没想到结果竟然会这样。

  “院长,我该怎么办?我只是想要有一个家,有一个相濡以沫的丈夫,有一对可爱的儿女。院长,我的要求很过分吗?院长……”王以芩连小时候都不曾露出如此脆弱和彷徨的表情,“刘得志竟然说,这一切不影响我嫁给他,我只要为他生一个孩子,我这一辈子都可以在刘家做女王,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做女王……”

  王院长心疼地将王以芩搂进怀里,“事到如今,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你嫁进刘家,先在糖果屋住下吧!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说。”她的孩子不需要大富大贵做女王,她的责任就是给他们庇护,让他们获得真正的幸福和快乐。

  第二章

  封萧野第二天下午才来到糖果屋。

  他在医院附近的饭店住了一晚,丢掉那身流浪汉一样的衣服,剪了头发,仔细刮了胡子,好好睡了一觉,一想到即将看到王以芩和她会露出的吃惊表情,封萧野充满了期待。

  阳光明媚地散开,轻抚着糖果屋的童话风建筑和花花草草,孩子们在如茵的草坪上奔跑玩耍,欢笑声随着清风传荡,这场景对封萧野来说都是梦中的场景,却又比梦境中美好一百倍。

  他离开糖果屋时,糖果屋因为缺少资助,入不敷出,破旧的三层楼,随时会被收回的土地;他在美国时得知糖果屋得到了大企业的资助,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这些年他除了定期匿名将薪水寄过来资助孤儿院,根本无法想像糖果屋现在变成什么样子。

  封萧野好高兴,和他一样不幸的孩子可以在温暖又富足的糖果屋里成长。

  身体孱弱,不能和其他孩子一样奔跑的小女孩甜甜,发现了站在栏杆外张望的封萧野,抱着布娃娃,像小企鹅一样踩着草地摇摇晃晃走到栏杆边,好奇地隔着栏杆看着他。

  封萧野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小女娃的头,小女娃有一双紫葡萄一样的眼睛,眼神清澈得像是清晨的露水,她没有其他孩子脸上健康的红晕,脸色苍白,嘴唇发青。

  “哥哥。”小女娃鼓起勇气伸出嫩白的手指,点了点封萧野握住栏杆的黝黑大手,做接近前的试探。

  “乖。”封萧野看小女娃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可爱样子,忍不住咧了咧唇。

  “哥哥。”小女孩更靠近了栏杆一步,用小手掌握住封萧野的手指,紫葡萄一样的眼珠里折射出璀璨的光辉,“哥哥。”

  “你叫什么名字?”封萧野捏捏小女娃的鼻子,觉得有趣又心疼,如此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怎么会看起来这么虚弱?又是怎样的父母舍得丢弃如此可爱的孩子?

  幸好,她和他一样幸运,遇到了王院长,来到了糖果屋。

  “甜甜。”小女娃咬字清楚声音清脆,转身对坐在大树下乘凉的王院长甜甜地唤:“嬷嬷!嬷嬷!哥哥!哥哥!”小女娃有趣地拿柔嫩的掌心,磨蹭着封萧野手指上粗糙的茧子,开心地咯咯笑。

  王院长和王以芩在草坪中的大树下乘凉,一边聊着,一边注意着孩子们的动向,甜甜的呼唤让王院长站起身走向糖果屋的栏杆,甜甜还太小,不懂得分辨好人坏人,她不放心让甜甜接触外人。

  王院长和王以芩走到栏杆边,居高临下地望着蹲在栏杆外伸出手让甜甜玩耍的封萧野。

  封萧野抬起头,咧嘴对王院长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你是……”王院长戴上了老花眼镜,疑惑地问。

  “院长。”封萧野站起身,对着王院长展开笑脸。

  “小野?你是小野!”王院长激动地伸出双手,抓住封萧野的手臂,“你是小野。”

  “院长,我是小野。”这一刻,封萧野热泪盈眶。

  “小野,小野!”王院长想要拥抱封萧野,却发现栏杆碍事,急忙松开封萧野,往大门的方向跑,封萧野转身时轻拭了眼角的泪水,转身大步往糖果屋的大门走去,在糖果屋的大门前被王院长用力抱住,“小野,小野……”

  王院长一直很惦记封萧野,不知道他被领养后生活得好不好,如果不是当初院里经费紧张,她绝不会让那对外国夫妇领养小野……即使她明白,到了更好的家庭小野才能受到更好的照顾和教育。小野被领养后,她就失去了和他的联系,小野像是她丢失在外的孩子,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小野?”王以芩跟在王院长身后,呆呆地望着俯身被王院长拥抱的封萧野,封存在记忆里的元素一点点被释放出来,“小野哥哥?”

  “小芩!小芩!是小野!是你的小野哥哥啊!”王院长抹了抹眼泪,抓着封萧野对王以芩献宝地说。

  “小野哥哥?你真的是小野哥哥?”王以芩的身体颤抖,声音也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小芩,我是小野哥哥!”封萧野对着王以芩张开怀抱,“过来让小野哥哥抱抱!”

  王以芩毕竟已经不是几岁的孩子,她缓缓地、迟疑地走向封萧野,被封萧野拉入了怀抱,“小芩。”封萧野低声、喃喃地呼唤灌入王以芩耳中,瞬间让她眼泪落下。

  她以为自己忘了,现在才发现她一直都清晰地记得。小野哥哥被外国来的叔叔阿姨领养,要离开糖果屋了,她躲在被窝里咬着被子不让自己哭,不让自己的眼泪留下小野哥哥,糖果屋的阿嬷说糖果屋养不了那么多孩子,能有孩子被领养是再好不过的事,就这样她失去了小野哥哥,从此不敢再想起小野哥哥,将他深深地封存在记忆之中不敢碰触。

  重逢的感觉对王以芩和封萧野来说都太陌生,封萧野一贯的冷酷和寡言,王以芩有些尴尬和生疏,只有王院长眉开眼笑、欢天喜地地向糖果屋的孩子及新来的工作人员介绍封萧野,她失散在外的孩子终于找回来了!

  ◎       ◎       ◎

  午餐后,王以芩和封萧野帮王院长哄孩子们睡午觉,甜甜抱着封萧野一直不肯松手,封萧野从王院长那儿得知甜甜是因为患了先天性心脏病才被送到孤儿院的,才五岁已经做过两次手术了。封萧野对甜甜多了很多耐心和温柔,甜甜也特别喜欢封萧野。

  等小孩子们都睡了,封萧野和王以芩在孩子们的宿舍走廊外相遇。

  封萧野站在走廊尽头看着王以芩,王以芩莫名地觉得双颊发热,她此刻的样子好糟,眼睛红肿、披头散发,穿着王院长年轻时的古早连身裙,带着她上高中时配的眼镜,镜框好大,镜腿还断了一只,拿细铁丝缠了缠,勉强地架在鼻梁上。

  王以芩缓步走向封萧野,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穿过走廊,封萧野跟了上去,保持和王以芩一步的距离,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糖果屋的宿舍楼,走向小树林。

  曾经这里是他们玩耍奔跑的地方,十四年过去了,小树长成了大树,青涩的少年也都成年了。。

  封萧野停在一棵树前,伸手抚摸着树干。

  王以芩好奇封萧野在看什么,犹豫了一分钟后挪步过去,探头看了一眼。

  小芩和小野哥哥长大要结婚。

  王以芩十岁的时候,拉着最喜欢的小野哥哥来到树林里,挑选了当时最高壮的一棵树,拿小刀一笔一划地刻下了这几个字,还为此被王院长罚站。

  封萧野伸出手掌去抚摸树干上因为树木生长而被拉得有些变形却依旧清晰可见的字,唇角轻轻地勾起。

  王以芩的脸颊红了,她伸手抓住封萧野的衣袖,将他的手掌拉离树干,“不要再看了……”王以芩摸到了封萧野手掌心的伤疤,凑上去仔细看。

  这是一个圆圆的疤痕,可能因为时间过去已久,已经没有刚受伤时那么狰狞和可怕,但是依然可以从凹凸不平的肌肤上感受到当时的疼痛……

  “你是医院那个男人!”王以芩松开了封萧野的手,指控道。

  “我是。”封萧野轻松地靠在树上,看着王以芩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脸色。

  “在医院为什么不告诉我!”王以芩窘迫地说。

  “在火车上也是我。”封萧野心情很好,既然她怪他没有告诉她,那么他就老实告诉她吧!

  “啊……”王以芩捂着脸颊崩溃地尖叫,一想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都落入他的眼里,她就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同时,王以芩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眼前这个是小野哥哥啊,小野哥哥……她以为再也不会见到,曾经一心想嫁给他的小野哥哥啊!

  封萧野拉下王以芩遮住树干上字迹的手掌牢牢握住,“小芩,你好吗?”

  王以芩的一只手掌还停留在脸颊上,鼻梁上还架着那副超级好笑的眼镜,她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他们的目光在午后香味弥漫的空气中相遇,那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时间和空间全都消失了。

  她还是那个坚强甜美的小女孩,他还是那个不爱说话却最疼她的哥哥。

  王以芩咬住下唇,不敢张口,生怕一张嘴眼泪就落下来,她要给小野哥哥最灿烂的笑容,不能一见面就哭给小野哥哥看。

  封萧野从树干上抬起身子,伸出大掌握住王以芩的肩头,消瘦却坚韧的肩头,将她的身子轻轻地拉进怀里,“小芩,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由我来守护你。

  王以芩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崩落殆尽,她倚在封萧野的怀里放声大哭。

  午后的阳光温暖灿烂,重逢的人儿相拥哭泣。

  封萧野发誓,再也不让王以芩哭泣,他想为王以芩撑起一片晴空,只要她愿意。

  “为什么不回我的信?”到美国的前三年,他每周都写一封信给王以芩,在第一封信中就请她等他,他长大后一定会回糖果屋娶她,可是足足写了三年,他没收到一封回信,他以为王以芩早已经忘记他了,才停止写信。

  “什么信?”王以芩疑惑地问:“我从来没收到过什么信,你有写信给我吗?我以为你离开糖果屋就忘了我!”当时她日盼夜盼小野哥哥的消息,一次次失望后才终于死心了。

  “我写了好多封信给你,我以为你忘了我。”封萧野想起当初每一封信中的告别,脸颊有些发热,他不明白王以芩为什么从没收到过他的信,但过去的都过去了,重要的是他们重逢了,“为什么在火车上哭得那么惨?”

  “小野哥哥,我订婚了。”王以芩沉默了几秒,决定告诉小野哥哥。

  封萧野的脸色一瞬间改变了,虽然他常被说颜面神经失调,总是没表情,但是那一刻,他能感觉到他表情的改变。

  王以芩跪坐在草坪上,长裙散开,她垂着头,拨弄着嫩嫩的青草,“八天后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但是我却在两天前发现他是同性恋,他自始至终都是同性恋,会和我交往、订婚都只是因为我听话、乖巧、懂事、有能力,可以代替他撑起家业,还可以掩饰他是同性恋的事实……”到最后,王以芩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无法面对曾经以为能够维持一辈子的温情原来如此不堪。

  “小芩……”封萧野吃惊、愤怒,他想把那个不知珍惜的臭男人抓过来打一顿,可他此刻能做的只是握住王以芩的肩,将温暖传递给她。

  “小野哥哥,我是不是应该高兴,在结婚前发现这件事,而不是傻傻嫁过去才知道?”王以芩吸吸鼻子,抬起头对封萧野挤出一个坚强的笑容。

  “小芩,不要这么笑,有我在,想哭就哭,想骂人就骂人,我来保护你!”封萧野握住王以芩的手掌,好生心疼地说。

  王以芩懂得体谅人、安慰人的性格让所有人心疼,就像院里来了更需要帮助的孩子,王院长的注意力被分散了,有的孩子会做出争宠的举动,她只会默默做到更好,让王院长更放心。

  “小野哥哥,幸好你回来了。”王以芩的鼻子又酸了,不过她知道这次不仅仅是因为难过,还有开心。

  小野哥哥回来了,她的小野哥哥回来了!

  傍晚时,封萧野抱着甜甜和王以芩一起出门了。甜甜很兴奋,可以和最喜欢的哥哥以及第二喜欢的姐姐一起出门,封萧野看王以芩说几句话,就要用手指去推那只铁丝代替的眼镜腿,想帮王以芩配一副眼镜。

  他们一起到镇上的眼镜店测了眼睛的度数、配了眼镜,眼镜店老板的一句“多幸福的一家人”让王以芩红了脸,她本来想否认,抬眼看封萧野似乎没有否认的意思,她就垂下了脸,甜甜兴奋地抱着封萧野的脖子咯咯笑。

  等待配眼镜的时候,他们在镇上到处走走,王以芩一直在偷看封萧野,时光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小野哥哥牵着她在小镇上到处趴趴走,用攒下来的零用钱给她买零食吃……

  小野哥哥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和王院长对她一样好,她有好几年的生日愿望都是想长大嫁给小野哥哥!

  小野哥哥回来了,小野哥哥回来了!王以芩的脸颊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小芩姐姐,脸红,吃冰!”甜甜从封萧野的怀里伸出胖乎乎的手,将一勺冰递到王以芩唇边。

  王以芩慌乱地张开嘴吃下那口冰,立即被冰得双手捂住嘴巴,“好冰!好冰!”

  封萧野专注地看着王以芩,她被冰到捂着嘴巴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最爱吃冰,又最受不了冰。

  “好冰!好冰!”王以芩的脸颊红扑扑的,双手捂着嘴巴向封萧野撒娇,抬眸对上了封萧野的双眸,他眼中的柔软和温暖让她心底发热,小野哥哥和小时候一样,虽然表情很酷又不爱说话,但是眸子里透出的都是让她安心和开心的温暖。

  两个小时,一趟小镇之行,王以芩获得了一个新的、合适的眼镜和与封萧野久违的亲近;封萧野获得了快乐和王以芩的笑靥,至于全程都很开心的甜甜,则是笑了一路、开心了一路,吃得肚子圆圆的。

  晚上睡觉时,王以芩感觉心情平静了很多,盯着上铺的床板看了一会儿,翻了个身就睡去了,有了糖果屋,有了王院长,有了小野哥哥,似乎没有什么跨不过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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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午后,糖果屋一如既往地宁静和欢乐,孩子们都去上学了,剩下的小孩子在草坪上奔跑翻滚,在树林里捉迷藏。

  一辆豪华房车停到糖果屋门口,相貌斯文、身材细长的刘得志下了车,“小朋友,我想找王以芩。”男人对在门里玩耍的孩子说。

  “小芩姐!小芩姐!”孩子们好奇地观察,此起彼落的呼声传进了糖果屋的主楼,王以芩从三楼的房间窗户探出头来,“什么事?”

  “小芩姐,有人找!”孩子们齐齐将手圈在嘴巴周围对着王以芩大声喊。

  王以芩看到了门外的刘得志,一身白色西装,脸上从来没有胡渣,总是将自己打理得干净斯文,刚刚晴朗没多久的脸色又转阴了。看了刘得志一会儿,王以芩缩回身子下楼了。

  封萧野正抱着甜甜在草坪上玩耍,甜甜身体不好,没办法跟上孩子们奔跑的脚步,他就抱着她陪她玩,他看到王以芩恹恹地走出主楼,为那个男人打开了大门迎他进来,和他一起进了主楼,他猜出了那个男人的身分。

  “甜甜,我们回去喝水好不好?”没有人知道,总是沉默寡言又没表情的封萧野,在面对甜甜时简直变身为温柔大哥哥,和甜甜的话很多,态度也很温柔。

  “好!”甜甜用力点点头,软糯似的声音听起来舒服极了,“甜甜喝水,哥哥也喝水!”

  封萧野不想承认他此刻的丢脸举动,他抱着甜甜这个小胖女娃做掩护,在王以芩和刘得志谈话的房间外转来转去,耳朵贴到房门上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甜甜也要!”甜甜被封萧野的动作逗笑了,以为这是哥哥和她的新游戏。

  “嘘……”封萧野急忙捂住小女娃的嘴巴,小女娃甜糯的声音太有穿透力了,被房间里的人知道就惨了,他抱着甜甜躲进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倒了一杯水喂小女娃喝。

  小女娃立即忘了刚才在做什么,咯咯笑着非让封萧野也喝,坚持你一口我一口的好朋友喝法喝完整杯水,封萧野有些心不在焉,从窗户看到王以芩和刘得志出了糖果屋、上了车,立即抱着甜甜出了房间,装作无事地在主楼前闲晃。

  封萧野抱着小女娃在糖果屋前晃了几分钟,车门依旧紧闭,远远地看过去只能看到贴在玻璃上的黑色太阳膜,封萧野压抑不住内心的担心,难道那个笨女人妥协了?真的要回去做一个傀儡夫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封萧野感觉他的血液沸腾,他的肌肉僵硬,无法压抑将拳头挥向那个男人的念头。

  “甜甜,我们去看看小芩姐姐在做什么。”封萧野找了个借口,将诱因推到小女娃身上。

  “好哦好哦,芩姐姐!”只要和最喜欢的哥哥在一起,无论做什么甜甜都用力拍着小手掌欢呼。

  封萧野抱着甜甜,慢慢踱步走到高级房车前,发现车子在微微震动,他吃惊地抱着甜甜从唯一能看到里面的挡风玻璃看进去,刘得志压着王以芩,正在撕她的衣服!王以芩满脸泪水狼狈极了,拚命地挣扎着,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泪流得更急。

  “小芩!”封萧野快疯了,他将甜甜放到地上,让她背对车子,“甜甜乖,用力捂住耳朵,快!”

  “好。”甜甜以为封萧野和她玩新的游戏,用力用手掌捂住耳朵盯着糖果屋的方向。

  封萧野一拳砸在车子后车门玻璃上,发出肉、骨头与玻璃相撞的声音,车子震了震,车子玻璃并没有裂开。

  “该死的!放开小芩!”封萧野快疯了,再次握拳打过去,手指关节的肉翻开露出里面的骨头,车窗发出闷响声,没有棱角的小玻璃碎片落了下来,封萧野从车窗伸手抓住了刘得志的皮带,硬是将他从车窗拉了出来。

  “该死的家伙!你竟然敢强迫小芩!”封萧野用已经渗血的拳头一拳拳打向刘得志的脸庞。

  “小野哥哥!不要打了!”王以芩披头散发地打开车门冲下车,抓住不断向刘得志挥舞拳头的封萧野,“甜甜还在,别吓到甜甜了!别吓到孩子们了!”

  封萧野如梦初醒,草地上奔跑的孩子们都聚集到了大门附近,惊恐地看着他和刘得志,只有甜甜还听话地捂着耳朵,背对着他们。

  “小芩!你有没有事?”封萧野松开刘得志,他滑坐在地上无意识地抽搐着,封萧野抓住王以芩的肩膀担心地问。

  “我没事,小野哥哥……你救了我,我没事……”王以芩被吓坏了。

  刘得志的目的是让她跟他回去,按预定举行婚礼,她根本不可能答应,刘得志请她送他上车,她根本没有防备,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不知道多少次共处一室,除了那次醉酒,他根本没碰过她,连亲吻都只是额头和脸颊。

  没想到这次他会用强的,她慌乱地咬破了他的舌头,一想到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她屈服甚至怀孕,王以芩就恶心得要命,用力地反抗,刘得志虽然瘦,但毕竟是男人,身高和力量都占了优势。

  幸好小野哥哥来了!幸好小野哥哥救了她!

  “我们回去吧!我没事了,我不想看到他!”王以芩抓着封萧野请求,身体不停地颤抖。

  “好,我们回去!”封萧野转身,从口袋里拿出个东西,塞进刘得志溢出鲜血的嘴巴里,“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封萧野一手抱起了甜甜,甜甜收回捂住耳朵的手掌,好奇地想转头看,被封萧野按进怀抱里,“乖,别乱动!”甜甜果真抱着封萧野的脖子不乱看了,封萧野搂住王以芩的肩膀撑着她走进糖果屋的大门。

  孩子们都被吓到了,年纪小的哭了出来,年纪大的偷偷看着封萧野不断滴出鲜血的指关节。

  “孩子们,都回活动室看电视,有点心和霜淇淋可以吃哦!”王院长从主楼里走出来,招呼被吓到的孩子进屋,交代工作人员锁好大门,她抱起一个哭得最惨的孩子哄着,“怎么了?”王院长压低声音小声问。

  王院长在楼上看到封萧野在糖果屋门前打刘得志,而王以芩抱着肩膀瑟瑟发抖,院子里孩子们的异常情况让她担心,连忙冲下楼先安抚孩子再说。

  “那个人渣想强暴小芩。”封萧野咬牙切齿地说,他恨恨地回头,刘得志正吐出被他塞进嘴巴的东西,那是他骗王以芩订婚的戒指,也是封萧野眼中的垃圾。

  “啊!”王院长心疼地惊呼,她一手抱住哭泣的孩子,一手搂了搂王以芩的肩膀,“赶快回房间,以后不要再见他了。”

  将孩子们,包括从头到尾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甜甜,安置在活动室看电视、玩玩具、吃零食,王院长来到王以芩的房间,封萧野正在帮王以芩擦眼泪。

  “小芩……”王院长好担心。

  “我没事,他没得逞,我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王以芩的双手被封萧野握着,感觉到他传递过来的坚定力量和无穷温暖,情绪稳定了很多。

  刘得志的行为对她的心理伤害更大,从当初相识到如今的一切,回忆起来都像是阴谋,他还要亲手来打破她最后的幻想,如果她不愿意做他刘家的夫人,难道他不能放她走吗?他们即使没有相爱,也相伴度过了不短的时光,为什么不能让最后的回忆美好一些?

  刘得志陈述种种嫁给他做名义夫妻的好处,她想也没想地拒绝了,因为她从来没想嫁进富贵人家,做阔太太或女强人。

  她会变得那么强,只是为了帮他分担家业,她想让他快乐,想让他们的家庭稳固。

  没想到最后他会动那么邪恶的念头,以为对她用强就可以让她嫁给他吗?这只会消耗她对他最后的一丝感情。

  “我想他一定会被逼急了才会那样做。”王以芩还在瑟瑟发抖,却已经试着帮刘得志说话了。

  “小芩,以后不要见他了,这件事会过去的,你会遇到一个好男人,过平凡幸福的生活。”王院长听说了经过后,又心疼又气,但是现在能做的只有鼓励王以芩,帮她尽快走出刘得志的阴霾。

  “院长、小野哥哥,他说他的爸爸妈妈会来找我,我不想见他们,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一直以来刘得志的父母都对她很好,她在订婚后也跟着刘得志一起改称他们爸爸妈妈,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的说服或者哀求,更不愿将他们一直以来对她的好想得那么不堪。

  “小芩……”沉默地帮王以芩擦了半天眼泪,手指关节的伤口还在不断渗出鲜血的封萧野沉沉地开口:“小芩,嫁给我,让我来保护你!”

  第三章

  王以芩和王院长都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王院长的眉头拢了起来,她知道封萧野是个好孩子,也知道小时候两个孩子感情很好,但是她更知道他们已经分离了十几年,重逢才几天而已。

  王以芩愣了一下,立即摇头拒绝,“不要,我不要小野哥哥的同情……”

  “小芩,不是同情!你忘了吗?你从八岁到十三岁的生日愿望都是要嫁给我,我每年都答应了,嫁给我,不是同情也不是玩笑!”封萧野已经忘了有多久没说过这么长一串话了,他抓着王以芩的肩膀,深深地认真地看进她的眼睛,“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幸福!”

  “我,我不知道……”王以芩差点就点头答应了,被封萧野抓住、专注望着的时候,她感觉有一股力量蛊惑了她,让她安心和信任,但是她不能这么冲动。

  “小芩,考虑我的提议,我是认真的,我是真的想给你幸福!”封萧野再一次强调。

  “好。”王以芩垂下眼睫,睫毛上还沾着清晨的露珠一般的眼泪。

  “小芩,你去帮我看看孩子们,我和小野单独谈谈!”王院长开了口,这两个孩子都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已经受过一次伤了,绝不能有第二次,“安慰孩子们,他们被吓到了。”

  “好。”王以芩知道王院长的用意,她飞快地看了封萧野一眼,他的表情一贯的冷漠,专注盯着她的眼睛里写满了笃定和温柔,她匆忙地移开了目光看向王院长,王院长对她点了点头,她擦了擦眼泪,阖上房门离开了。

  王以芩在活动室向目睹封萧野行为的孩子解释,封萧野是为了保护她才会动手,孩子们不要怕封萧野,但也不能学习他的行为,糖果屋的孩子都很懂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点了点头。

  王以芩陪孩子们玩时一直心神不宁,不断猜测院长会和封萧野说什么,封萧野又会怎么回答,不知道是担心封萧野无法通过王院长的考察,而被王院长拒绝这桩婚事,还是封萧野被院长说服不要娶她。

  抱起甜甜的时候,王以芩猛然发现她在考虑嫁给封萧野这件事。

  王以芩觉得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考虑这么疯狂的事。

  她小时候是喜欢封萧野没错,封萧野绝对是她的初恋情人,可是那段感情在和封萧野失去联系后就被封存了,这些年她一直在朝刘得志妻子这个目标努力着,想达成刘家父母的期望,想让刘得志无后顾之忧地做艺术工作,没想到……

  “芩姐姐!”被王以芩抱在怀里的甜甜不甘寂寞地抓着王以芩的肩膀往上攀,“芩姐姐!”

  “怎么了?甜甜?要喝水吗?”王以芩被甜甜童稚的呼声惊醒,连忙出声照料怀里不安分的女娃。

  “芩姐姐,哥哥为什么不在?哥哥呢?”甜甜认真地问。

  王以芩无法控制地勾起了唇角,“姐姐陪你不好吗?一定要哥哥吗?”

  “甜甜第一喜欢哥哥,第二喜欢芩姐姐!”小胖女娃连忙表明心意。

  “那院长嬷嬷呢?你不喜欢院长嬷嬷吗?”捏捏甜甜的鼻子,王以芩故意问。

  “甜甜当然喜欢嬷嬷!”甜甜连忙大声说:“甜甜喜欢嬷嬷。”

  “那甜甜最喜欢嬷嬷还是哥哥?”王以芩坏心地欺负小女娃。

  甜甜果然被难住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盘算着究竟要将谁排在第一位。

  王以芩被甜甜像模像样、认认真真的为难样子逗笑了,用力亲了甜甜嫩乎乎的小脸蛋一口,“我的小甜心!”幸好小女娃将她排在第二位,否则小女娃为难的事又多了一个。

  “我不是甜心,是甜甜!”正盘算的小女娃抽空认真地纠正王以芩。

  “哈哈哈哈!”王以芩再亲了甜甜一口,这个宝贝绝对是上天的礼物,太可爱了。

  王以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擦眼角泪水的时候,看到封萧野走进了活动室,她感觉空气立即变得不一样了,她整个人也觉得非常不对劲,她赶忙收敛了夸张的笑姿,用自己都唾弃自己的扭捏姿势坐好,规规矩矩地抱着甜甜垂着头。

  “小芩,院长答应把你嫁给我,请你相信我,嫁给我,我一定给你幸福!”封萧野在走向王以芩的过程中腿上攀了个小男孩,他将小男孩捞进怀里抱住,在王以芩身边蹲下,贴着她的耳朵认真地说。

  王以芩惊惶地抬头,双眸深深地陷进封萧野的眸光之中。

  他们对看了十秒钟,王以芩轻轻地点了点头,“小野哥哥,我嫁给你。”

  这一刻,王以芩由衷地相信封萧野会给她幸福,她也会努力做个好妻子给小野哥哥幸福。

  ◎       ◎       ◎

  王以芩以为答应了封萧野的求婚,只是意味着他们要以结婚为前提来交往,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就被王院长挖起来,梳洗打扮,戴上了久违的隐形眼镜,化了淡妆。

  “我们要干什么?”王以芩问嫁到附近的两个姐妹,她们一大早就被王院长叫回来帮忙。

  “早上去公证,下午是你的婚礼,你傻了,小芩!”小园和小风笑嘻嘻地帮王以芩打扮,“小时候你和小野就特别好,没想到你们真的结婚了!”

  “公证?”王以芩被吓到了,他们什么时候商定今天就结婚!

  “是啊,快点出发吧!”小园和小风联手将王以芩推出房间。

  “小芩。”封萧野和王院长早已等在门外,封萧野握住王以芩的手。

  “我们今天要公证结婚?”王以芩抬眸看向穿着黑色西装的封萧野。

  “是,你们今天要公证结婚,下午在糖果屋摆喜宴,一切都准备好了!”王院长穿戴一新,代替封萧野回答。

  “可……”这一切发展太迅速了,她和封萧野重逢才几天,她答应封萧野的求婚也不超过十五个小时,他们就要结婚了吗?

  “小芩,你相信我吗?”封萧野垂头看着他美丽羞涩的新娘,轻声问。

  王以芩抬头看着封萧野的脸庞,虽然他表情不多,但是她从他眼睛里读出了浓郁的喜悦,那种喜悦让她想起小时候她许下生日愿望要嫁给小野哥哥,小野哥哥点头答应时那份要旋转撒花的开心。

  王以芩用力点了点头,“我们结婚吧!”人生总要疯狂一次,她二十七年的人生都规规矩矩的,这次就让她疯狂一次,也许能拉回她脱序的人生。

  “快点走吧,别耽误了好时辰!”王院长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视,与他们一起往外走。

  封萧野插队请到台南最有名的办桌团队,已经来到了糖果屋,正在一侧准备下午的喜宴,孩子们因为热闹而嘻嘻笑着到处跑,一看到精心打扮的王以芩齐声喊:“小芩姐姐好漂亮!小芩姐姐好漂亮!新娘好漂亮!”

  王以芩红了脸颊,更贴近封萧野的怀抱,他的胸膛厚实温暖,给她无上的安全感和温暖。

  “新娘爱新郎!新郎爱新娘!”孩子们发现王以芩的小动作,齐声对着封萧野和王以芩喊。

  面对热情单纯的孩子,王以芩的脸颊更红了,封萧野也不知所措。他们手脚僵硬地穿过孩子们的注视和呼唤出了糖果屋,上了车子,车子载着王院长和封萧野、王以芩驶往距离不远的、小镇上的法院。

  王院长是封萧野请的证人,另一个证人是他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时认识的苏伊洋,苏伊洋带着怀孕的老婆于瑞美,连夜开车来做证人。

  “我不想让小美来,怀孕坐车太累了,但是她怎么都不同意,一定要来看看谁那么大胆,愿意嫁给冰山脸!”在介绍老婆于瑞美的时候,苏伊洋这样说。

  被拆台的于瑞美气得掐了苏伊洋一把,苏伊洋乱没形象地哇哇叫。

  王以芩羡慕地看着苏伊洋和于瑞美,他们夫妻的感情看起来好好,六个月后就要有一个可爱的宝宝了!想到自己的梦想,王以芩有些失落,又很快地振奋了精神,她就要嫁给小野哥哥了,苏伊洋和于瑞美的幸福,她和小野哥哥拥有也可以。王以芩睁大眼睛看着封萧野和苏伊洋的互动,想多了解他和他的朋友。

  在两个证人的见证下,他们完成了婚姻登记,成为一对合法夫妇。

  走出法院时,阳光灿烂明媚,王院长和苏伊洋都为他们而高兴,封萧野没有太大表情,但是从上扬的唇角和含笑的眼睛看出他的喜悦,只有新娘子看起来懵懵懂懂、晕晕乎乎的,被新郎牵着走。

  ◎       ◎       ◎

  在回糖果屋的路上,王院长坐苏伊洋的车,封萧野和王以芩坐在来时车子的后座上,封萧野紧紧握着王以芩的手,他们戴着同款式的结婚戒指。

  王以芩不敢相信她真的嫁给封萧野了,封萧野还变出了一对款式素雅的结婚戒指,在法院前向她下跪求婚,一切美好得就像是梦境,王以芩害羞地偷看了封萧野一眼,以后他就是她最亲的人了,他们共组家庭,共同孕育可爱的宝宝……

  封萧野的目光无法从王以芩的脸上移开。

  自从与王以芩重逢之后,一切对他来说都是脱序的,在此之前,他甚至没有结婚的打算;可是,这一切发生得这么突然又自然,他无法压抑对王以芩的心疼,无法忽略对王以芩的渴望,于是他伸出手,抓住了她。提出请求时有些突然,但之后的一切他是想明白才做的,绝不是冲动行事。

  十年来,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他都只是过客而已,直到他和王以芩重逢,他的心终于有了落地生根的感觉,他想在台湾一直生活下去,他的生活目标就是守护王以芩,守护他三十年生命中的唯一天使,让她幸福。

  王以芩红透的脸颊让封萧野冷寂的心热起来,他捧住王以芩的脸庞吻了下去,公证时他也亲了她,不过是蜻蜓点水的轻吻,这次,他决定顺从自己的想法吻她,她也必须习惯与他的亲密,毕竟他们是要做真正的夫妻。

  王以芩被突如其来的吻吓了一跳,封萧野的动作温柔却强悍,伴随着他的动作扑面而来的气息是那么熟悉和温暖,封萧野已经是她的丈夫,是她小时候在糖果屋最喜欢和信任的小野哥哥,想到这里,王以芩因惊诧和不知所措而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仰着脸庞感受他既强悍又温柔的深吻。

  感受到王以芩的顺从,封萧野的大掌捧着她的脸庞,轻轻地舔着她的唇,让她习惯他的感觉和味道,然后顶开她因为紧张而紧咬的牙关,将舌尖探了进去。

  温柔、充满怜惜的吻立即变得火热,封萧野的大掌沿着王以芩的脸庞往下滑,粗糙的手指在她颈边敏感的肌肤上轻轻摩挲,让她的身体更放松,另一只大掌紧紧压住王以芩的背,将她紧紧压在自己的胸膛上。

  为糖果屋开了二十年车的司机张叔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像是根本没看到后座上的火热拥吻。

  王以芩很快地被卷入了激情漩涡中。

  在她口里强势游走的舌头追逐着她的舌头,他的双唇紧紧吸附着她的唇,她的手掌缓缓贴上了他的胸膛,随着他的动作缓缓地在他的胸膛上探索着。

  尖锐的快感抓住了封萧野,他的身体火速地燃烧,欲望健壮地挺起,顶在她柔软的双腿之间。

  封萧野用尽所有的自制力将唇从王以芩的唇上移开,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他可不想在参加喜宴的糖果屋孩子面前出丑,脑海里闪过以前受训时的画面和内容,平复汹涌而上的欲望。

  他的妻子是那么甜、那么柔顺,无条件地配合著他的动作,顺从着他的欲望,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强过春药的考验。大掌缓缓抚着王以芩的发,封萧野的内心又软又甜。

  王以芩在封萧野怀里发出低低的喘息,在封萧野离开她的唇的那一秒,她差点出声阻止他,原来这就是男女之间的激情,那么甜美那么狂野,让她窒息也让她留恋。

  她知道,因为是小野哥哥,她才会如此安心,因是小野哥哥,她才会全心地打开自己。

  封萧野垂眸看向王以芩,她的唇彩被他吃掉了,嘴唇被他吻得又红又肿,他连忙移开视线,生怕自己又兽性大发,将她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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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们去小镇法院公证时,糖果屋也在准备着当天下午的喜宴。

  喜宴只招待糖果屋的孩子和周围的邻居,虽然通知得仓促,但是从糖果屋长大而外出的孩子只要有时间、有办法的,都赶回来参与这场夫妻双方都是糖果屋成员的婚礼。

  封萧野和王以芩下车时,看到了好多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好多一起成长的伙伴都回来参与他们的婚礼,为他们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喜宴就摆在糖果屋的草地上,费用由新郎负担,用的全是最新鲜的食材,准备的都是孩子们喜欢的食物,糖果屋上学的孩子也破例请了半天假参加婚礼,婚宴现场热闹极了,王院长一次又一次为新人解围,帮封萧野挡酒。

  封萧野表现得异常阿莎力,表情虽然没有其他人的热络,但孩子们本来就不怕他,参加的宾客大部分和他都是一起长大的,婚宴的喜庆气氛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宾客们敬酒、灌酒,不遗余力地捉弄新人,封萧野也不生气。喝酒、闲聊,将新婚的喜悦表现得很明显。

  糖果屋不是第一次办婚礼,沿袭一贯的节俭、热闹风格,更像是一场欢聚的家宴。

  豪华房车停在糖果屋门口,贵气逼人的刘康泰夫妇下车,站在大门边张望,糖果屋的院子里一片欢乐,大门上贴着巨幅的“喜”字。

  “小朋友,请问糖果屋今天有什么喜事?”刘康泰叫住一个去上厕所的国中生问。

  “小芩姐姐和小野哥哥结婚!”糖果屋的孩子都很有礼貌,国中生走到栏杆边,“伯伯,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王以芩。”刘康泰根本没将“小芩姐姐”和他口中的王以芩联系在一起,“你帮我叫一下她,可以吗?”

  国中生犹豫了几秒点了点头,“请稍等。”他大步跑回喜宴中,找到了王院长,说了有人找新娘子的事,王院长看到了刘康泰夫妇,她走向正和当年住在同一个房间的孩子聊天喝酒的王以芩和封萧野,告诉她有人找她。

  王以芩看向大门,喜悦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她被封萧野握住的手掌紧张地用力,封萧野搂住了她的肩,轻声在她耳边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好。”王以芩用力点点头,“院长,请您帮我招呼客人,我去见他们。”

  “你们可以吗?”王院长完全是急于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的心情,她怕她的孩子再受欺负、再受伤啊!

  “放心,院长,我会保护小芩的。”

  王院长终于松开了紧敛的眉头,她为什么会答应这场像是闹剧一样的婚姻?不就是希望让她放心和信任的小野,能够保护让她担心和心疼的小芩?他们是夫妻了,应该共同面对和进退,她应该相信他们。

  封萧野和王以芩并肩走出喧闹的喜宴,走向刘康泰夫妇。

  随著相携的身影越走越近,刘康泰和张凤芝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王以芩穿着合身的改良式旗袍,妆容完整;搂着她的男人器宇轩昂,表情冷酷,挺拔的身材给人强大的压迫感和威胁感。

  刘康泰夫妇终于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是谁?他为什么离你那么近?”一直不是很喜欢王以芩的张凤芝厉声追问。

  “伯父、伯母,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这位是我丈夫封萧野。”王以芩的手心出汗,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点,“小野……”王以芩将“哥哥”两个字咽下去,“这两位是……他的父母。”

  “王以芩,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张凤芝尖叫。

  “老婆,别这样!”刘康泰面色虽凝重,但还能维持理智。

  “进来谈。”封萧野打开了大门,强大的气场轻易地掌控了局面,他看也不看刘康泰夫妇一眼,搂着王以芩往糖果主楼走去,他们需要一间接待室,他不想他们打扰、惊吓到孩子们。

  “老婆,别这样,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刘康泰小声劝阻张凤芝,虽然他有一种大势已去的预感。

  他们来到糖果屋的接待室,王以芩要去倒水却被封萧野阻止,他起身为刘康泰夫妇倒了水,“小芩已经嫁给我了。”在刘康泰接过水杯时,封萧野淡淡地说了一句。

  刘康泰的表情一僵,张凤芝想开口却被他阻止,他看向局促地坐在对面的王以芩,“小芩,你是认真的吗?”

  “伯父、伯母,我是认真的。”王以芩抬起头看着刘康泰,小野哥哥说了,她没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地方,相反,是他们帮助儿子隐瞒她才是不对。

  “唉……”刘康泰沉痛地叹息,也许最初的动机不对,但他是真的喜欢王以芩,以为她可以代替儿子支撑起家业,也能帮儿子掩盖对他们来说根本无法接受的丑闻,“其实你不必这样,我知道让你嫁给得志是委屈你了,但是在刘家,你可以拥有上流社会的地位,可以继续掌管刘家的企业,可以一辈子做上流社会的贵妇。”

  王以芩想开口,被平素沉默寡言的封萧野抢了先,他握住王以芩的手掌用力,因为心疼和气愤,“这些都是你想要的,你知道小芩想要什么吗?”封萧野本来的脸色就很酷,再用冷冰冰的语气和语速说话时,渲染出来的气氛异常吓人。

  “你又知道她想要什么了?你们才认识几天,难道你们早就认识了?”张凤芝大声反驳,作出的联想意味深长,“你竟然敢背着我儿子偷人……”

  “伯母,我和萧野重逢根本没几天,我们是小时候的玩伴,我和刘得志为什么不能结婚,理由您很明白,我不希望听到您无谓的猜测!”王以芩沉稳又坚定地反驳,平时伯母说话刺她什么的都没关系,但是如果想伤害小野哥哥就不行!

  即使面对过各种场面的封萧野也差点忍不住挥拳过去,这个女人在说什么?他们一家人联合起来欺骗小芩,想骗她嫁过去为刘家做牛做马,谎言被拆穿后竟然还敢来怀疑小芩有劈腿的行为?

  王以芩用力握了握封萧野的手掌,阻止他开口。

  “可是……”观察着封萧野和王以芩的互动,张凤芝越想越觉得很可疑。

  “凤芝!”刘康泰打断了妻子的出言不逊,他们刘家错在先,如果再继续强辩下去太过分了,“小芩,不管怎么样,我不希望将来你后悔。”

  “伯父,谢谢你,我不会后悔我的决定,也不会后悔放弃建立在欺骗上的婚姻。”王以芩诚挚地回答:“刘家可以为我提供财富,却无法提供我最想要的生活。”

  “好吧,婚姻的事勉强不来,不过……”刘康泰瞥了一直坐在王以芩身边搂着她的封萧野一眼,对他的存在有点忌惮,“你知道,在婚礼取消的原因上,可能会对你有一些冒犯……”

  “我明白,伯父,我不介意。”王以芩捏了捏封萧野的手心,让他按捺,这些都是她不在乎的小事。

  “谢谢你。”刘康泰越想越可惜,从第一次见到王以芩他就知道她是个好女孩,和时下虚荣爱玩的女孩不同,愿意用纤细的肩膀代替得志撑起重担,女强人不是每个女人都想做、都能做的。可惜啊,得志没福分娶到她啊!“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之前公司有很多业务是你在负责,我一时也找不到接手的人。”

  “伯父,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会回公司处理好所有的业务再离开。”王以芩体贴地回答。

  唉!刘康泰惋惜地叹息,多么好的女孩啊,“谢谢你,我们先告辞了。”

  “等等!”张凤芝四平八稳地坐着,“既然大家以后没关系了,那有些话得说在明处,你这些年花了我们刘家多少钱,出国读书、工作后,刘家为你买车、买名牌服饰,这些钱你应该还给刘家吧?”

  “凤芝,你胡说什么!”刘康泰脸色大变,不敢相信从妻子口中说出了什么,他们本来就愧对王以芩,耽误了人家最美好的青春,妻子竟然还敢出来要钱?

  王以芩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封萧野的手掌,她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强,但怎么说也经过商场的磨砺,也算是合格的副总,怎么会乖乖地任人宰割,“伯母,我承认出国花了刘家的钱,但是从我毕业后进刘氏工作,其间领的一直是大学毕业生的基本薪水,为刘氏谈成的合约价值都是有据可查的,如果你有疑问可以请刘氏的会计师来为您解答,如果按照正常的副总薪水及分红来算,我应该拿到的是什么数?”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臭丫头!”张凤芝不懂生意上的事,但是王以芩镇定的反应和刘康泰责怪的眼神让她恼羞成怒。

  “凤芝,闭嘴!”刘康泰真的火了,刘氏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在商界的名声是有口皆碑的,妻子的行为让他觉得羞愧。

  “伯母,请你明白,我不欠刘家什么,从今天起,刘家也不欠我什么!”王以芩挺直了背脊,像是上商务谈判的战场一样,女人在商界总会遭遇一些歧视和困难,她全部都可以克服,她根本不曾惧怕张凤芝,过去那些年的示弱只是对她尊重,不愿多计较而已,既然她想将话说得这么白,她愿意成全她。

  “你……”张凤芝被丈夫的斥责弄得脸色发青,做了一辈子贵妇的她也根本说不过王以芩。

  封萧野的唇角轻轻地勾起,他欣赏的目光落在战火里坚强的王以芩,他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爱上了这个坚强又脆弱的女人,他爱她,这一刻,他发觉他真的爱上她了。

  他的天使长大了,那么倔强、那么迷人,他深深地为她着迷。

  “小芩,抱歉,原谅你伯母的出言不逊,我们先告辞了!”刘康泰拉着妻子起身。

  “您慢走。”王以芩也跟着起身送客。

  刘康泰硬拉着怒气冲天的张凤芝上了车,刘康泰降下车窗玻璃,“小芩,祝你幸福。”

  “谢谢伯父!”王以芩笑得异常轻松,她知道,她人生的脱轨、脱序终于结束了,关于刘家的是是非非也都过去了。

  送走了刘康泰夫妇,王以芩的心情很好,和回来参加她婚礼的姐妹喝酒、聊天,开心得不得了,笑容开朗灿烂得让桌上花瓶里盛放的玫瑰都黯然失色。

  喜宴持续到夜幕降临,客人渐渐离开,苏伊洋拉着和孩子们依依不舍的于瑞美离开糖果屋,才一下午而已,于瑞美已经和糖果屋的孩子成了好朋友,离别时哭得泪水涟涟的,苏伊洋又心疼又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拆散她和孩子们的恶人呢。苏伊洋又是哄又是保证,以后一定会常常带她来看孩子们,于瑞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车。

  “你们回去吧,这里有人打扫清理。”王院长拦住想帮办桌人员收拾桌子的王以芩。

  “要去哪里?”王以芩喝了好多杯酒,不过这次招待客人用的水果酒度数低,加上她的酒量不错,她就是头有点晕,并没有醉。

  “小野,你们先走吧。”王院长直接交代封萧野。

  “谢谢院长,您也累了一天了,晚上早点休息。”封萧野和王院长道别,他已经提前安排了工作人员整理喜宴后的一切,带微醺的王以芩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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