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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同心圆》(爱情时差)作者:楼雨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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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22 19: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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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叶子 于 2014-1-10 21:18 编辑

书  名:同心圆
系  列:爱情时差之同心圆
作  者:楼雨晴
出版日期:2013年8月6日

【内容简介】
那一年,当爱情最热烈缠绵之际,她的决绝分手重伤了他!
只是她心有苦衷,因为两人有着跨越不了的七年的距离──
当她已出社会,沉云沛还只是在咖啡厅打工的建筑系学生,
他成绩优秀、前途无量;她不想牵绊他的脚步,只好当刽子手,
本非同路人,终究得朝不同方向走,但看到他心碎模样,
孙蕴华知道自己一生都亏欠了这男人……
他喜欢看她望向窗外凝思剪影,喜欢看她咬笔皱眉苦思神情,
也喜欢看她遇到瓶颈时,狂吃糖果发泄的模样。
在孙蕴华还未注意到他时,他眼里心底已满是她的身影,
情到浓时,人生蓝图以她为中心,规划著有她的未来……
但,以上都是往事了,她的无情令他心碎,情弦戛然而止!
他就此走出以她为轴心的圆,带着心上的伤,从此不相见,
不料上天设计了一个最深的牵绊,多年后又将两人相连……

链接:
http://www.yqtxt.net/thread-33718-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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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7 13:39 | 显示全部楼层

  精彩章节抢先阅读

  第一章

  他注意那名女子很久了。

  最初会留意到她,是因为她桌上色彩鲜艳的各式糖果。

  有软糖、巧克力糖、太妃糖、牛轧糖、棉花糖、情人糖……连那种很复古的透明七彩糖球都有。

  看起来就很甜。

  他从没看过这么爱吃糖的女人。

  “小姐,本店禁带外食喔。”

  那是他们的第一句对话。

  “啊,抱歉,可是我工作时不吃甜食脑袋就不灵光。”她歪头,对他露出“真是伤脑筋”的神情。

  那种纯然而生动的小女孩表情,竟让他觉得好可爱,当下心脏麻了一下,话不经思考便冒了出来——“放椅子上吧,我 cover 你。”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领悟,那一瞬间的触动,原来叫一见钟情。

  她是店里的常客,有时一周会来个两到三次,每次来的时候,总会带着一大叠厚厚的图稿,他不定时地过去帮她清理桌面,收走糖果纸,也顺势瞄了眼一桌子的图稿,猜测她应该是从事服装设计那一类的。

  她设计的童装……很缤纷。除此之外,他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词。

  或许这就是她心目中,孩子所象征的意义吧,用色亮丽、鲜活,像是充满了无限希望。

  她一定很喜欢小孩。

  他喜欢看她撑着颊,望向窗外凝思的剪影;喜欢看她咬着笔杆对图纸皱眉苦思的神情;也喜欢她遇到瓶颈时,狂吃糖果发泄的模样……

  他喜欢看她工作时不自觉流露而出、千变万化的各种表情,每一记灵活生动的神态,他都悄悄收藏在心底,时时期待着她的到来。

  情愫来得太莫名,他甚至不晓得她的名字,但年少时的心动,本来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有一回,他问她:“你为什么会喜欢这家店?”

  她说:“我吃了几家,你们家的餐点最合我口味,如果荷包蛋五分熟的话会更好。”

  后来,比较空闲的时候,他也会进厨房支援,往后她的餐点几乎都是他亲自摆盘,也做些简易的料理,煎出一颗完整又漂亮的五分熟荷包蛋,让他心情愉悦。

  他满足于这小小的、暗恋的酸甜滋味。

  直到那一天——

  才刚接近晚餐时间,她已经收拾妥当准备离去。

  有点早。她是懒得为打点生活琐事烦心的人,尤其在专注工作时,最好三餐都能就地解决,这也是她时常造访这家店的原因。

  那是他一年观察下来的收获之一。

  “今天似乎比较早?”替她结帐时,忍不住问出口。

  “是啊,我男朋友会来接我。”她笑笑地回道。

  男朋友?

  他还在怔愣,她已经由包包中取出包装精巧的小礼物递来。“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关照,祝你情人节快乐。”

  她也察觉到,他对她确实比一般客人多了一些特别待遇吗?

  那是个约莫巴掌大的纸盒,里头是各式精致的进口糖果,不至于贵重到让收礼者有负担,外头则裹着亮丽的包装纸,再绑上缎带,能感受到送礼者的用心。

  她是个很懂礼数的人,平日受惠于人,会在特殊节日回馈些小礼物表达心意,包包里还有两份同样的物品尚未送出,他只是其中之一。

  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看着她迎向外头等待的男子。

  他只是其中之一,那个人,才是唯一。

  其实,这也没什么,谁不是这样走来的?纯情又青涩的初恋兼暗恋,多半都是那样无疾而终的,他原本也没有想过真要发展出什么,只要将那道清艳美丽的倩影收藏在心中,成为年少青春的一页美好记忆,也就够了。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也准备好收起心底那淡淡的失落,用一如往常的亲切笑容面对她。

  她还是偶尔会来,不同的是,如今身边多了个伴。

  “我跟你说喔,这家店超贴心的,会记下熟客的需求,适度做调整耶。”

  他听见她愉悦地向男友这么说。

  她吃五分熟荷包蛋、会挑掉葱花、嗜酸嗜甜、喜欢奶味重的饮品……这些都是他收藏的点滴,只为她量身打造,可她并不知晓。

  于是他咽下心中淡淡的酸涩,送上menu,微笑感谢她对本店的赞美。

  不得不承认,她与男人站在一起,像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那么合适,那么……相配。他在心底悄悄地祝福,他最初心动的女子,幸福、喜乐。

  约莫又过了一年,有一天他发现男人没再陪她来,而她剪了短发,接着也不再笑了,灵灿的眸底添上一抹寂寥。

  她总是望着一旁空空的座位失神。

  她看着空白的图稿一整晚,再也没有满满的创作能量。

  他还记得,她喜欢靠着男人的肩膀撒娇,手牵着手出现、离开,有时在无人瞧见的瞬间交换几个甜蜜的吻,望着男友时总是笑得很甜。她那么、那么喜欢那男人,瞎子都看得出来。

  他不知道,他们怎么了,但是他知道,她很不快乐。

  心里的兽蠢蠢欲动,无时不想走向她、拂去她眼底的阴霾,争取陪在她身边的机会。

  即便只是朋友,也好。

  即便只能陪她说说话,填那道短暂的心灵空缺,也好。

  但是日复一日,他始终没能真正付诸实行。

  他,是“星空恋曲”的晚班店员;她,是“星空恋曲”的常客——除此之外,再无交集。

  “蕴华姊。”

  当对面的椅子被拉开,孙蕴华怔怔然望了三秒才回神。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三哥说,你常来这家店,就碰碰运气。”十六岁的大男孩,正处于变声期,嗓音略沈,温暖笑容却始终如一地让人舒心。

  即便如此,她还是冷淡地下达逐客令。“我想独处。”

  “我知道。话说完我就走,不会打扰你太久。”

  随同而来的九岁男孩瞪着她,她假装没看到,漠然道:“什么事?”

  “我听二哥说,你想结束和公司的合作,我请二哥暂时先压下来了,如果让大哥知道,应该会打断三哥的腿。”

  “那又与我何干?”那个人……与她已经没有关系了,她只是想断个干净,再不想有任何牵扯。

  “如果是因为三哥,我想请你冷静下来想一想,值得吗?爱情没了,连事业也赔上去,代价会不会太大?”

  孙蕴华沉默着,没搭腔。

  他与她都知道,现阶段不会有比与严氏合作更好的发展,小有名气的设计师,遇到愿意赏识她、对她的创作与想法给予全盘尊重与发挥空间的公司,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她并不是那种爱情至上、万物皆可抛的人,如今只是在情绪点上,一时冲动罢了,走出失恋低潮期后,她或许会后悔。

  而,严君离贴心地替她搬来了下台阶。

  “大哥很重视你,连行销企划书都写好了,明年春装会在百货公司的柜位为你留下最佳的展售空间,你真的要放弃这项双赢的机会?”

  离开严氏,一切重新开始,她还是能为自己的梦想努力,了不起就是再多拚几年,但是她又为什么,要为那个王八蛋多浪费几年青春?

  但——理智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君离,你懂爱情吗?”想想,问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这种问题似乎很笨,不待他回答,自行接续:“我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爱一个人,想跟他走到最后,可是现在看到他,只觉得痛,想远远地避开,和他切割得一干二净,让心情平静,重新开始,你懂吗?”

  即便,要赔上她这几年的努力。

  严君离没立刻搭腔,垂眸似在思索什么。“我记得三哥高中时,有一度非常热爱拳击,你知道,他自恋到不容许自己脸上有一点瑕疵,但是那阵子身上时时挂彩还是乐此不疲,我们那时候都觉得,他应该很认真地决定自己未来的志向了。

  “可是不到一年,他跑去踢足球,那双拳击手套到现在还压在他衣橱底下,没再使用过,也没想过要丢弃,时时拿出来摸摸看看,他说,那是人生的勋章。”

  说完,他仰眸望她。“这就是我三哥,当他认真的时候,就是全心投入,任最在意的俊帅脸蛋挂彩也无所谓,我想,你对他而言,就像那双拳击手套吧!”

  虽然最终热情冷却,还是会珍惜她为他的人生写下一页精彩,不曾想过要扔弃。

  “你问我懂不懂爱情,但我想,你最想问的,应该是三哥懂不懂爱情,心里或多或少无法释怀被三哥辜负的怨。蕴华姊,每个人对爱情的定义是不一样的,当初大哥警告过他,不准打你的主意,敢把魔掌伸到公司来,害他损失人才,他绝对会打断他的腿,可是他还是冒着被大哥打死的风险和你交往了。”

  不是天长地久才叫爱情,严君离只是试图让她知晓,严君威在与她交往时也是同等认真,当初那样的义无反顾,并不是玩假的,只是很遗憾,在她还爱着的时候,他的热情已经熄灭,但那并不能说过去那一段便尽是虚假。

  她明明知道,那男人在爱情里,有不安定的灵魂,还是期待将猎豹改造成家犬,最后期待落空罢了,连严君离都看得比她清楚。

  她有些奇异地,重新打量眼前这年仅十六的少年。

  明明上头有四个哥哥呵护备至,却没将他宠成骄奢贵公子,性情温润而体贴,一直以为他是被处处关照的那一个,至今才发现,他才是为家人担待最多的那一个。

  “离开的事,请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我就不打扰你了。”

  严君离起身,牵着男孩的手离开时,隐约还听见男孩不满的嘀咕:“明明是严三哥闯的祸,为什么是你来擦屁股看她脸色?你又没做错事……”

  “因为他是我哥啊。”

  “君离!”她突然出声喊住他。

  自己一心想与严家人撇清关系,却忘了严君离并没做错什么,他一直都对她很和善,也比谁都希望她与他三哥能有结果,无论如何都不该受她的冷漠对待。

  “我很抱歉。还有,你说的,我会认真考虑。”

  严君离扬唇,轻轻笑了。“谢谢。”

  晚上十一点,休店做完清洁与整理,沉云沛由拉低的铁门下钻出,与同事道别过后,牵出机车正欲戴上安全帽,眼角余光瞥见人行道座椅上那抹熟悉身影。

  她不是一个多小时前就走了吗?

  她看起来,心情很糟。椅子上散落各式各样的糖果,每次她思绪烦躁的时候,就会狂吃甜食,尤其今天是情人节,去年的今天,她还笑容满面地分送小礼物、与男友恩爱甜蜜,在这样的日子里,要想不触景伤情也难。

  尤其,她前男友的弟弟来过之后,她看起来情绪更低落了。

  他真的没打算要打扰她,但是等他发现时,脚步已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弯身捡起几颗掉落在地的瑞士软糖,放回椅面上。

  他本想,她若无心理会任何人,那捡完糖果他就会识相地走开,但是她抬眸,看见他,扯开那道与寻常无异的笑容。“嗨!”

  “你——还没回去?”

  “情人节耶,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家抱被窝,多凄凉。”她半真半假地笑谑。“你呢?还有一个小时,现在飞车赶去找女朋友,还抓得到情人节的尾巴喔!”

  “我没有女朋友。”不假思索地否认,也不晓得在激动什么,很慎重又澄清一次:“真的没有。”

  “这样啊,那算同是天涯沦落人。”她顺手递出一颗糖。“要吃吗?”

  他接过,放在指间把玩,犹豫了下才问出口,怕交浅言深。“你心情还是很不好吗?”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刚刚——你们的对话,我听见了。”接着飞快补充:“只有一点点,我不是有意的。”

  只是担心她,长久以来,放了太多注意力在她身上,光是那一点点,也足够他拼凑出个梗概了。

  这回,她没应声,持续了长长、长长的沉默。

  他心下忐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惹恼她了,或许他该开口道个歉,再澄清自己并无意窥探她的隐私——

  “既然你都知道,那,这最后一个小时留给我吧?”

  “啊?”道歉的话语卡在喉间,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不知道,失恋就是要借酒浇愁吗?情人节这天,我不想一个人。”

  所以……是要他当酒伴的意思吗?

  孙蕴华没等他反应过来,拉起他的手往前跑,他踉跄了几个步调才跟上。

  揪握的掌,传来她暖暖的温度,熨得他掌心发烫,意料之外的体肤接触,扰得一颗心,慌乱、失措。

  怦怦!怦怦!

  失了规律的心跳节奏,她听见了吗?

  她喝醉了。

  沉云沛也没想到,她会喝得那么醉。

  她总是笑语如花,从一开始,闲聊一些言不及义的琐事,也问他的名字、家庭状况、有几个兄弟姊妹、读什么学校、今年几岁……简直像户口普查一样。

  他乖乖地如实回答,却不敢放肆反问她同样的问题。

  当她开始问到,他第一次梦遗是什么时候、一周自慰几次、性幻想对象是谁时,他确定她真的醉了。这时候才想到要问她住哪里,已经来不及。

  由她口中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将她带回自己的租屋处。

  可是他真的万万料想不到,她的酒品会差成这样!平日表现得雍容大方、懂礼数又识大体的知性女强人模样,根本就是诈欺,内心其实累积了太多压力,才会在醉后释放出来,成为另类的纾压管道。

  因此,她会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男人全是猪头!”他真的可以理解。

  “严君威,你去死!”

  “嗯。”他也觉得那男人很猪头,那么好的女孩子,为什么不要?

  骂完了,开始哭。

  “我知道这不能全怪你,没有人能担保爱了就一定能天长地久,可是、可是……如果爱情都是有‘有效期限’的,我不知道……我到底还有没有勇气再爱……”

  他忙着安抚在他怀中哭得乱七八糟的她,以为情绪宣泄完应该就会乖乖睡觉了,谁知——精彩的才在后头!

  哭完了,开始问东问西,例如——

  “我不漂亮吗?”

  “漂亮。”至少在他眼里,很漂亮。

  “我身材不好吗?”

  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问题往她身上扫一圈。“很好。”

  “我不够懂事、不够温柔体贴吗?”

  “不会。”

  “那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

  “没有。”

  “可是你不要我!”她怒气冲冲地指控。

  “我要。”是安抚,也是真心话。

  可是没多久,他就开始思考自己或许不该这么说,因为她开始宽衣解带、大秀身材,他一度试图制止,换来她的不满。

  “你不是说我的身材好?”

  对。但是她真的不需要证明给他看。

  他头有点痛。

  而且她剥自己不够,还剥到他身上来,他防得了这头,防不了那头,最后在她使出的杀手锏下,他绝望地彻底放弃抵抗——

  她吐了他一身。

  好吧,要脱就脱吧!那一身酸臭的衣服,他也没有多恋栈。

  以为这样就完了吗?并没有。

  她还有新招,不断、不断地蹭他,在他身上跳艳舞。

  对喝醉酒的人不能要求太多,但是这真的是他的极限了,他终究不是钢管。

  带她回来,并不是想占她便宜,只是目前看来,情况似乎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年轻而敏感的身体,在她的撩拨下,火热、亢奋。

  “啊!”他一时失守,男人最脆弱的部位落入她的掌握,甚至,在那巧劲下,无耻地呻吟出声。

  “别——”已经分不清,是要她“别闹”还是“别停”,欢愉来得太快太急,他全无防备,任由快感冲上脑门,腰椎一麻,想克制都来不及——

  沉云沛闭了下眼,近乎悲情地瘫软在床上。

  首度与异性如此亲密接触,他纯情地、无比珍贵的第一次,居然就这样贡献在她掌心,前后甚至不超过五分钟。

  还有比这个更悲惨的吗?

  她歪头,一脸纯真地打量满手的黏腻,还凑到鼻前闻了闻。

  他窘得半死又吓得半死。这不是OREO,无法让你转一转、舔一舔再泡一泡牛奶啊!

  他赶紧抽来几张面纸,狠心屠杀掉落入她掌心的万子千孙。

  然后,他好不容易将她拐到床上乖乖躺好睡觉,安分没几分钟,她又爬到他身上来。

  然后他的第二次,是爆发在她腿侧。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一本“第一次照顾醉妇就上手”的书?

  缠闹了大半夜,他苦中作乐地这么想。

  她好像又发掘到新游戏,开始咬他肩膀。

  “……”

  他都累了,她为什么还不累?

  最后的最后,他只记得自己完全放弃任何的挣扎,任由她宰割了。

  到底是谁说女人不可以随便跟人喝酒,容易失身的?

  明明被乱来的就是他,男人也很危险好不好!

  爱情时差之分岔路 楔子

  “幼幼、幼幼——”

  “不要这样喊人家啦!”

  “为什么?”他觉得很好啊。

  “听起来像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皱皱鼻,艳光四射的大美人拒绝当奶娃儿,有损艳名。

  “没人这样喊过你?”

  “没有。”

  “那我以后都这样喊,只让我喊,只当我一个人的小娃娃,只让我宠。”

  她还想抗议,一记缠绵万分的吻迎了上来。

  “我爱你,幼幼——”

  一直到最后,她始终没成功让他改口过。

  睡梦中醒来,有一瞬间恍惚地分不清真实抑或梦境。

  回绕在耳边、那道独特的缠绵音律,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了,几乎以为,自己早就忘记。

  那道,属于初恋情人的独特声线,以及情话。

  热恋时,什么甜蜜肉麻的情话都说得出口,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挺恶心的,可是当时完全不觉得,不晓得现在的他,是不是也会觉得羞愧得无地自容?

  初恋嘛,青涩懵懂又无知,说穿了也不过就是青春的一笔纪录而已,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分手后的这四年,她几乎不曾再想起他,也不晓得为什么,今晚会梦见那段与他共有的过往。

  大概,是这阵子日子过得太无趣了,乏味到连那些老掉牙的陈年往事都拿出来回味。

  啧,她才没那么逊!她杨大小姐身价好得很,正值青春年华,追求者随便数都一卡车,每一个条件都比他好,也比他更懂得讨她欢心……

  那个人,要走就让他走,没什么好留恋的,她不愁没人陪。

  明天,再从桌上那叠邀请函里挑个顺眼的出来杀杀时间吧!

  她翻了个身,掩起棉被,重新培养睡意。

  爱情时差之分岔路 第一章

  “幼幼!”

  熟悉的音律、熟悉的呼唤,杨幼秦瞬时心脏一紧,屏息回过头——

  “佑佑,你怎么乱跑?不是叫你牵好把拔的手吗?”男人将孩童抱进怀中,焦虑感让他脸色微沈。

  懂得看人脸色的小男童,二话不说先瘪嘴,眼儿蓄起两泡泪,博取同情。

  于是男人没辙地叹口气。“把拔没生气了,不要哭。”

  父子俩渐行渐远,高高吊起的心瞬间没了着力点,令她呆愣原地,神色一阵空茫,无法回神。

  她似乎……也用过这一招。

  那个人,不懂得太花稍的恋爱手法,连追求都一板一眼,性格沉稳务实,在她的众多追求者中,真的不够醒目,如果不是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他那里,她搞不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人喜欢过她。

  后来顺利交往了,他也很少做些浪漫举动,觉得不切实际,每回总是要她主动开口要求,但是他很疼她,情正浓时的那一段日子,他也会像全天下沉浸在爱河里的男人一样,在她耳边低低倾诉情话。

  她也是懂得适时放软身段、以小女人姿态撒娇的,他很吃这套,每次她声音软一点,装无辜装委屈时,他就没辙了,然后很宠爱、很温柔地将她揽进怀里,温柔亲吻。

  那段日子,是他们恋情的黄金时期,也是他们在一起最快乐的时候……

  一阵喇叭声,让她立时由恍惚中清醒。

  最近怎么老是想起那个人?

  她皱皱眉,不满地斥责自己,迅速将不受欢迎的回忆赶出脑海。

  只是一道相似的嗓音、熟悉的呼唤而已,小名叫“幼幼”的人满街是,她在大惊小怪什么!

  那年的平安夜,她依过往惯例,回祖宅与亲人同聚。

  她回来得早,堂哥们都还没到,闲来无事便整理了下房间。

  她小时候每个伯父家都待过,简直可以说是周游列国、众人捧在掌心千疼万宠的宝贝小公主,不过较固定的还是祖宅这里,与大伯父、大堂哥最亲。

  杨家祖训中的长幼观念很重,因此大伯父长兄如父的使命感根深柢固,一直认定照顾她是责无旁贷的事。

  有时她都会觉得,大伯父还比较像她的父亲。

  翻阅一本成长照片,目光停在其中一张童年与已逝的大伯父合照上,不禁流泄一抹思念。

  那种将她扛在肩上玩耍、任她缠闹,还是很有耐心、很包容地哄着宠着的事,从来都只有大伯父,几乎将她宠到毫无理性的地步。

  她记得有一年,大堂哥跟朋友约打球,她在家里待得无聊吵着要跟。

  记不得意外是怎么发生的,反正就是跌伤了,大堂哥毕竟也只是十来岁的大男孩,不可能时时关注着她,更别提妥善照料一个活泼好动的五岁小女孩,严格说来真的不是谁的错,何况是她自己不知轻重硬要跟,但是那一次,大堂哥被大伯父打得很惨。

  那时她就知道,自己是享有特权的,就算是和年龄相近的季燕一起玩闹闯了祸,被罚的多半也不会是自己,大家总竭尽所能呵护她,深怕她受一丁点委屈。

  有一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接错线,脱口就喊了大伯父“爸爸”。

  “不是喔,幼秦,要喊大伯父。”

  她知道不是啊,但是大伯父做的,就很像一个当爸爸的,她只是想感受有爸爸叫的感觉而已,催眠自己,她是有父亲的。

  大伯父的纠正,她也不是不懂,那正直而传统的观念里,只是坚持伦理关系不能乱,并没有拒绝她的意思。

  可是那一次之后,她便明白,再怎么自欺欺人都没有用,无论再疼她宠她,她和大堂哥还是不一样的,大伯父就是大伯父,永远不会变成父亲。

  合上相本,一张旧照由夹层中掉了出来。

  那是她大学时代,某一回联谊拍的大合照。

  啊,对了,也是她跟初恋男友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与谈话的场合。分手后,所有与他相关的照片全数撕毁丢弃了,没想到还有这张漏网之鱼。

  她扬手要往垃圾桶扔,动作定在半空中,迟疑了三秒,又缓慢地收回,视线停在照片最后一排的某个定点。

  他很高,不多话,总是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长相其实不差,但因为太低调,在人群中不会特别成为焦点。

  哼,原来他长这样,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他不像那些追求者,用花稍的手法追求、引她注意,只是安静地做他想做的事,像是雨天默默在她座位放把伞;在星期一的第一堂课来不及吃早餐,饿到血糖低、脾气差时送上一份暂时止饥的三明治;或是适时送上她做报告会用到的资料……

  一次又一次,他总是在最适当的时机点,送上她最需要的一切,那不是追求,他自己不认为那是追求,只是关心。

  这种个性很吃亏,不懂得哗众取宠,所以她也是在一年后,因缘际会下才发现他做的那一切。

  交往之后,她曾半开玩笑地问:“你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不是。”他认真又严肃地反驳。“我那时真的没有太多想法,也不认为我们会在一起。你不觉得,我们调性不太搭吗?”

  她被那困扰的表情惹恼。“那不就很委屈你?”

  “不是。”他皱了皱眉,试图表达内心的感受。“只是觉得,爱情这种东西,让人很难控制,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

  她,不在他的预期当中,爱情来得措手不及,那种失去理智,只想为爱情不顾一切的疯狂因子,他这辈子不曾有过,或许也会是这辈子唯一一次。

  她听懂了,那种自己对他所造成的强烈影响力,取悦了她。

  他们在一起,当时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镜,所以后来分手,似乎也理所当然,不太让人意外。

  一个是千金娇娇女,众星拱月的校花,追求者不计其数。

  一个是内敛低调、平实安谧的性情,不懂得讨佳人欢心的技巧,背地里,有多少人觉得,她会选择他太不可思议。

  诚如他所言,他们之间从一开始调性就不搭,只是被一时的爱情火花迷眩双眼,绚烂过后,终究还是得回归现实,面对他们步调不同的事实。

  “你要的,我给不起,所以,就这样吧。”

  那是他,为他们的感情做的最后注解,从此背道而驰,再也不同路。

  他放弃得太轻易,她又何必为这种人留恋?反正她选择多得是,不差他一个。

  她也转过身,很快地将他抛诸脑后,一次也不曾想过他,不曾。

  最近是怎么回事?老是让一些微小的事物勾动回忆,一个不留神就连带想起那个人,都八百年前的旧事了,拿出来讲还嫌酸臭。

  她皱皱眉,找出纸盒将照片丢进去,房间一路整理下来,清出不少旧物,包括他在两人共度的第一个情人节为她折的纸玫瑰、两人出游时的一些小纪念品、他送的生日礼物,就连有过他笔迹的记事本也迁怒地丢进去!

  纸盒装不满。

  分手时,大部分与他有关的物品,都被她一怒之下清空了,当时所遗漏的这些,就像残留在心上的回忆,其实没剩多少了。

  再过几年,大概会完完全全将那个人由生命中抹除,点滴不留吧?

  忘记他的容貌、忘记他喊她小名的音律、忘记他走路的姿态、凝望她时的专注眼神,甚至——

  忘记他的名字。

  那个曾经勾动她喜怒哀乐,甜蜜过、也哭泣过的三个字。

  余观止。

  整理完房间,她看着手中的纸盒好半天。

  正好,由阳台看见车库开启,认出是仲齐堂哥的车,她捧着纸盒下楼,杨仲齐正停妥车,拾级而上。

  她二话不说,迎面将纸盒塞去。“帮我丢掉。”

  杨仲齐一头雾水。“干么不自己丢?”

  “我赶着出门买礼物。你们家杨季燕超难伺候,每年的交换礼物都有意见!”

  “……”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并不知道后来杨仲齐将纸盒塞给随后回来的杨季燕。

  “各人造业各人担。你丢。”

  杨季燕更是满脸问号,打开纸盒。

  这不是杨幼秦那个无缘的初恋情人送她的吗?当年可是宝贝得要死,别人想碰一下她都会翻脸。

  他们家女王的初恋情人一朵朵亲手摺出来的爱情玫瑰,她要敢丢,万一以后杨幼秦后悔了,她十条命都不够死,谁敢惹他们杨家的女王啊!

  她转手再将烫手山芋扔给兄长,杨季楚赖给杨叔魏,杨叔魏再耍贱推给杨叔赵,最后被他们家扛山扛海、扛弟妹们所有疑难杂症的嫡长子杨伯韩接收下来——其实是没人可以赖了。

  该买什么好呢?

  杨幼秦在大街上闲晃,沿路走马看花,经过一家精品店,进去绕了一下又出来。

  自己就在开女性精品店了,何必还捧着钱去给别人赚,里面的东西又没有比她家的好。

  她名下这家店,是刚毕业那年,顺口说了句:“不知道要干么,看同学开店好像不错,不然我也来开家女性精品店试试看好了……”

  才刚说完没多久,堂哥们就行动力十足地替她筹备好了。店面是仲齐堂哥找的;内部装修是季楚堂哥找设计师讨论,时时去盯场指挥;打点厂商、进货等事宜则是叔魏堂哥一手包办……

  有经商长才兼之行事缜密的堂哥们一手包办了所有事宜,她完全不必花任何心思,有好地段、好店面、好的产品规划,一切无可挑剔的情况下,她再不懂经营,要想赔钱也不太容易。

  有多少人羡慕她,有那么多疼爱她的亲人,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女,只要她一句话,凡事有求必应。

  或许是吧,这样要还不知足,真的要遭雷劈了。

  之前她物尽其用,挑店里的东西当成那年平安夜的交换礼物,被杨季燕嫌敷衍;想说送名牌鞋来衬托她那双学舞的修长美腿,正好相得益彰,结果又被说晦气,像在咒人跑路……大家评评理,有没有难伺候?

  正专注思考要送什么才能堵杨季燕那张挑剔的小嘴,后头的人疾步越过她,与她肩侧擦撞了下,她脚下踉跄了几步,才刚站稳,那人连声抱歉也无,视若无睹地继续往前走,又撞到前方的女子。

  搞什么?马路是他家的是不是?

  前头那人可就没她幸运了,身形一晃,没能站稳地跌落人行道,那壮汉连停下来看一眼都没有,大摇大摆地走了。

  她移目望去,跌坐地面的女子面色苍白,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困难地微微喘息,旁人见状,第一时间犹豫着,不敢贸然上前关切。

  她没多想,几个大步走近,蹲身问:“你还好吗?站不站得起来?”

  女子顿了顿,看见一只伸来的白晰玉掌,轻轻点了下头,伸手搭上对方。

  杨幼秦使劲将对方扶起,安置在一旁店面的阶梯上,才问:“我该怎么帮你?”

  “我……包包里有药。”

  她朝四周观察了下。“好,那你等会儿,我去前面的便利商店买水。”

  女子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盒,没多久杨幼秦也带着矿泉水回来,还细心地察觉到她手肘上的擦伤,顺道买了OK绷和消毒药品。

  吃过药后,伤口也做了简易的处理,杨幼秦见对方脸色稍微好转,于是问:“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休息?”

  女子点了下头。“我的店就在前面不远,麻烦你了。”

  沿途中,两人聊了一下,知道彼此的姓名,也知道一个刚跟未婚夫约完会回来、另一个则是在物色平安夜给亲人的交换礼物。

  章宜姮说的店,是在弯进巷子里,一间小小的手工艺品店。

  避开大马路上的喧嚣,小店在静谧的巷道里,虽然客流量不大,生意应该也不会太好,但是给人一种宁和温馨的感觉,她想,老板娘应该也不是把商业考量摆在第一顺位,否则也不会将店开在这个地方。

  杨幼秦第一眼,就喜欢这里。

  主人正在煮咖啡待客,她闲闲打量周遭摆设,拼布桌巾、玻璃橱窗内的新郎新娘布偶、水晶饰品、木制信箱、陶制风铃、以及许许多多的居家小摆饰……

  她回身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一半一半吧。”

  “你怎么会想开这家店?”对方看起来身体似乎没有很好,开店不是会让她更忙碌,身体负荷得过来吗?

  “我只是想帮大家布置出温暖的家,一个能够洗涤在外头的疲惫,依恋、并且放松的空间。”章宜姮笑了笑。“大概是我个性比较恋家吧,觉得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杨幼秦接过对方递来的咖啡,轻啜一口,不吝惜赞叹:“你手真巧,哪个男人娶到你,一定会很幸福。”

  她记忆中,有个人似乎就很向往这种性情恬静、温柔贤慧、能为另一半布置一个温馨小窝的那种对象……

  只可惜,她最后还是让他失望了,她是娇娇女,自我中心、不够体贴,交往期间从没为他煮过一餐饭,难怪他会毫不留恋地与她分手。

  后来辗转由他朋友口中传出那些话,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毕竟那都是事实,他会如此评论其实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有点难过,原来她在他心中的评价那么差劲,她还以为,两人在一起至少快乐过,总有些许值得留念的地方。

  如果,他遇上的是眼前这个人,结果应该就不会那么糟糕了吧!

  “杨小姐?”

  “啊?”她猛然回神。

  “你在想什么?表情有点……”

  有点怎样?她从没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想起他时,究竟是什么样的神情。

  也不知基于什么样的原因,她没让对方说出口,飞快转移话题。“抱歉,你刚刚有说什么吗?我没听清楚。”

  “我说,你不是要选礼物送人吗?我耽误了你这么久的时间也很不好意思,如果不嫌弃的话,礼物我来帮你挑?”

  “这……也好。”反正她也想不出要送什么,这店里的东西手工细致,送礼是不错的选择。

  章宜姮目光扫了室内一圈,然后捧起对方曾伸手抚触过的模型小屋递去。“这个如何?”

  她留意到了,刚刚对方在碰触它时,脸上流露出一种很落寞的表情,像是受委屈的小女孩,倔强地张大眼睛、忍着不哭的样子,难道没有人告诉过她,这样只会让她看起来更可怜吗?

  她是不知道,这样一个条件绝佳、长相标致、家世应该也不错,看起来样样都不缺的女人,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迷路小女孩的无助神情,不过既然让她那么渴望,那就送给她吧,但愿能带给她一点祝福,让她早日找到回家的路。

  “它……”杨幼秦声音梗了梗。“可以吗?”

  “可以呀。这是我未婚夫顺手画的草图,我觉得不错,就照着做出来了。不过里头的摆设是空的,要怎么布置、还有种什么花,得由它最后的主人自己去设计。”

  学建筑的他,曾经也说过,想要一栋这样欧式风格的房子,他负责设计房子,屋前一定要有庭院,种什么花由女主人决定,夏日的夜晚,可以一家人在院前乘凉、烤肉、跟孩子说故事……

  如今的他,是不是已一步步实现梦想中的蓝图,建立他所渴望的那个家,她不知道,甚至意外自己竟莫名地记牢了他当时说的每一句话。

  小心翼翼地捧了过来,不知为何,心竟微微颤抖。

  她道了谢,离开前要付款,章宜姮笑笑地拒绝,说:“就当是我给的祝福,一定要让自己幸福喔。”

  捧着模型小屋走出店门后,她才回复理智,怔怔然问自己:我在干么?

  后来,那个模型小屋被她带回家,一直摆放在房里,而季燕的礼物,她另外挑了款限量的白金项炼。

  她告诉自己,这风格不适合季燕,送了她肯定不会喜欢,那丫头粗心大意,八成没几天就弄得缺角破瓦、断垣残壁。

  而且,别人送的礼物是心意,她是不好意思拒绝,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只好摆着。

  真的,就只是这样而已,没有其他意义。

  一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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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29 22:49 | 显示全部楼层
很期待楼大的新书 希望尽快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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