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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收录] 《老公,轻点爱》(上)作者:居筱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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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0-9 12: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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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老公,轻点爱
系  列:上
作  者:居筱亦
出版日期:2013年10月9日

【内容简介】
跟男人玩心机,心都被偷了,还要怎么拿乔;
对女人耍手段,人都认栽了,怎能全身而退。

林黛黛是个小财迷,男人再好看也没有钞票来的吸引人,
况且她一向见钱眼开,甘心为钱任劳任怨,
压根没空谈恋爱,只是,她没空招惹,
尧烨这男人却自己送上门来了。林黛黛自认,
她是贪钱,也偶尔贪小便宜,但她从不贪美色的,
更何况尧烨这男人还动不动就以捉弄她,
欺负她为乐,她逃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敢招惹。
可他那张好看到祸国殃民的脸,她不过是多看一眼,
竟然就把她的一颗小心肝勾啊勾的,一个不留意给勾走了。
林黛黛虽然傻气,情商也不高,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宅女一枚,
但她知道尧烨这男人一旦招惹了,可能会被吃到连渣不剩,
她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追着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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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9 12:56 | 显示全部楼层

  精彩章节抢先阅读 

  第一章

  空荡荡的火车站月台前,站在车厢门口的验票员,和蔼的双眼已经开始目露X光,将我们这“依依不舍”的一家三口瞪了又瞪,锐利得简直要射出刀子来,当然人家脸上还是维持着职业微笑的,哎,这年头混口饭吃也不容易,万事只能以“忍”字为先。

  可这不能全怪我,是我妈死拉着我的行李箱不肯放手,就是我想上车也没办法。

  “老婆,火车都快开了,不如让黛黛上车吧……”经过一番审时度势后,我爸终于决定鼓起勇气解救我,不过我猜用处不大。

  果不其然,我妈根本没有多说半句废话,直接睁大眼睛瞪他,他就立刻委屈地缩脖子蹲墙角,一下子泄了气,我心里哀声四逸,老爸啊,你如此夫纲不振是为哪般啊。

  我家如果放在古代的话,我妈就是典型的一代女王武则天,我爸就是那毫无作为的可怜李治,至于我自己呢,除了身材上继承了“太平公主”的名号,其实没捞到好处。

  我妈的脸笑得跟朵太阳花一样灿烂,眯着眼对我说:“黛黛啊,妈仔细想过了,不如你今天先不要走,小黄明天中午就到了,至少你明晚跟他见上一面再走,这样以后你们两个年轻人也方便联络啊。”

  而这个我妈口中的“小黄”其实是一个相亲男,有个很诱人的身分,归国华侨、名校硕士毕业、家有恒产,只不过那只所谓的镶金海龟是一款缩水版的,因为他的极限身高仅有一百六十一公分,与其品质比肩,而“年轻人”则是对他一个礼貌的谦称,实际上他都芳龄三十五了,在某个深受萝莉欢迎的剧码来说,他应该属于一朵大叔级的油菜花了。

  想当初我二阿姨跟我妈在电话里密谋此事的时候,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不过她们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以我这么出色的人品怎么会没有眼线?我表妹张瑜这个隐形雷达早就跟我报告得一清二楚了,原本她们打算来个先斩后奏,把我先骗去看看合不合眼缘再说,这招在古时候有个骇人听闻的专业名词,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不过试问怎么会合眼缘?虽然说进入了二十一世纪,时代进步了,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体重不是压力,金钱不是能力,可我打赤脚也比那小黄高五公分,总不能让我先截肢再去相亲吧?别怪我们这类外貌协会的资深会员挑剔,俗话说得好,不为自己也要为下一代着想,他摆明了不是我的那棵菜嘛。

  百行孝为先,孝顺的我当然不敢直接跟我妈叫嚣,唯有讨好地拉着她的手虚与委蛇,“妈,不是我不想改日期啊,可是后天早上有院长的课,如果明天晚上再走就只有坐飞机才来得及了,我昨晚就查过了,直达台北的航班要两千多呢,妈,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呢?”这叫以退为进,我识相地把主动权交出去。

  经过多年来的训练,我已经将察言观色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了,我比谁都了解我妈,在她眼里钱比一切都可爱,而且我说这番话的时候态度上要配合、语气上要委婉,表情还得带些无奈、带些挣扎、带些委屈,总之就是极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很想听妈妈话的好女儿,这样我妈心里就舒坦了。

  瞧瞧,她一听那个“两千”脸色就不对了,挣扎了几秒钟,就热情地把行李塞给我,十分殷切地说道:“黛黛呀,还是你的学业要紧,这些事以后再说,你们要是有缘的话总跑不掉的。”

  欧耶,一击即中!我和我爸狂点头附议,我妈这才满意的大手一挥放行,我爸悄悄地给我比了个V的手势,我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小心肝兴奋着进了车厢。

  当我坐在椅子的那一刻,发觉全身上下连细胞都在欢呼,太好了,我终于又自由了,要我跟那只纵向缩水、横向发福的变形海龟相亲?没门,连窗都不能有!

  ◎       ◎       ◎

  其实我妈如此热衷的给我安排相亲,始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某个电视节目讨论了时下热门的相亲话题,上面提出了一个谬论,竟然将女人比喻为商品,说什么女人二十五岁之前是黄金销售期,追求者众,过了二十五岁就开始走下坡路,追求者锐减,到三十以后就只能打折促销,追求者趋于零。

  我明明是芳华二十一的妙龄女子,被某些热心人士一鼓吹,便虚岁乘以虚岁以几何级数叠加,飞速晋身成为逼近二十五岁大关,面临三十危机的当代剩女一枚,我妈当下就急翻了,她生平最要面子,本来我学业为上,不谈儿女私情的乖乖女形象是她的骄傲,现在却极有可能转变成嫁不出去的霉女,她怎么受得了?

  于是她开始发挥广泛的群众力量,开始在民间为我广招驸马,顿时不分年龄、不分肤色、不分学历,各色良莠不齐的男性生物的资料和照片纷至沓来。

  我惊恐万分,开始打起游击战,在老爸的掩护下躲了好几回,但是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有个高深的词叫做在劫难逃,在某个我妈认为适合花前月下、共度婵娟的乌云闭月的夜晚,我开始了人生的第一场相亲。

  此男是高雄某公司的一个小职员,相貌中等、身材中等、谈吐中等,如果一边说话一边连绵不绝地喷口水也算是特技的话,那么他算拥有一门专长,我本着绝不浪费粮食的爱心,打算海吃一顿然后找机会开溜的,可是看着眼前这盘徜徉在淀粉酶海洋里的义大利面,我连贪小便宜的欲望都没了,谁教最近容易患流感呢?

  于是我明媚而忧伤的目光开始四处神游,整颗心飞向了最近热播的古装宫斗大戏,说实话,跟相亲比起来,我情愿拥抱奸妃。

  “黛黛,黛黛啊……”带着点沙哑、深情似海的呼唤像在招魂。

  过了好一会我才意识到是相亲男在喊我,立刻在心里给他打一个叉,起评分为十分,现在只剩下光溜溜的零分,我跟他很熟吗?居然敢叫我的匿称,偏偏还是我最不喜欢的小名,黛黛、黛黛,呆呆、呆呆,多讨厌啊。

  不过我脸上还是维持着淑女式的笑容,应声道:“嗯?”接着我极尽优雅地抿了一口柳橙汁,吐息纳气,我是淑女,千万要冷静。

  他极为深情地看着我说:“你赶快给我生个儿子吧!”

  什么?咳咳咳,我立刻呛得眼泪都飙出来,什么优雅、什么淑女都顾不上了,这人的脑子是什么构造,彼此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怎么就讲到高深的造人话题上了?就凭他这副尊容?饶了我吧,再一个大叉,负十分!

  谁知此男的自信心爆炸得可以燃烧整个小宇宙,依然不依不饶、无知地无畏地继续荼毒我可怜的耳朵,“黛黛,你先不要太感动,只要等我们有了儿子以后,我就把我的所有财产全部给你。”

  谁跟你是“我们”啊?什么眼神?谁感动啊?我那是激动加泪流满面!你的财产有多少啊,有比尔盖茨多吗?我当下无语问苍天,结论是此火星人跟我没有共同语言,最后不得不使出杀手锏借尿遁闪人,第一次相亲以悲剧告终。

  我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此极品男的火星话添油加醋讲给我妈听,讲的时候伪装成受到打击的委屈样子,让我妈也冷下脸,立刻碎碎念怎么某某姨给我介绍这样的人。

  不过美好的时光总是易逝,我难得安乐了好几天,老妈又很得意的跟我炫耀,那极品火星男跟介绍的阿姨说我这女孩挺端庄害羞的,将来肯定是个贤妻良母的人,这下又燃起了我妈熊熊的热情之火,觉得人家只是太老实、太顾家,有远见、有想法,心地也不坏,我和他可以先当个朋友深入了解什么的……

  我低眉顺目地恭听庭训,只不过左耳入右耳出,无心装载罢了,后来火星男不依不饶地为电信事业贡献了一段时间,我一直不咸不淡地虚应着,这孩子终于知难而退了。

  伟大的相亲事业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可怜的我天天活在水深火热中,那些相亲男就像离离原上草,被三姑六婆一吹就遍地萌芽,荣的速度绝对比枯的快。

  第二次的相亲对象是个在读研究生,可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属于那种幼稚园没毕业的,我都不记得他吹嘘了什么,只知道我宝贵的晚上就在“我妈说”这个口头禅中度过,网路上著名的两性论坛称这种人为妈宝,我毫不客气的将此人fire了,毕竟本人对当奶妈没兴趣。

  第三次的相亲男倒是很成熟甚至过分沧桑,看他那堪比月球表面的相貌就略知一二了,相亲的过程也很正式,不过我总感觉像是在采访,几乎是我一问那男的才肯开尊口一答,以至于中途频频冷场,我需要无数次的自问自答,外加自圆其说才能堪堪收场。

  我们来往了几次,喝喝茶、看看电影什么的,我始终认为这人完全适合去做保密工作或者冷气供应商,谁知他后来竟然还跟我妈说我过分活泼了,他自己在那搞自闭、装深沉就算了,居然还胆敢告御状嫌弃我?永不录用!

  总之直到我现在一想起这些荒唐事还是满眼辛酸泪,偏偏只能打落牙齿含血吞,有苦说不出,哎,没想到这年头当单身贵族也是错的,第一次觉得开学原来如此美好,吾根本无须暴躁,甚好,甚好。

  ◎       ◎       ◎

  火车徐徐开动了以后,车厢的旅客才开始活跃起来,武则天老妈对我还是不错的,恩赐了一张莒光号的票,不需要我坐复兴号坐到腰酸背痛。

  我坐在走道边,走道边另一个位置坐着一个个小正太,如果可以少几颗标志着他青春年少的小痘痘的话,他还算是帅哥一枚,他一上车就拿出PSP在那里猛K,那闪光的眼神比见了美女还激动,而他隔壁的那位大姐眼角的鱼尾纹都深得可以夹苍蝇了,但还是本着女性的爱美之心对着小镜子猛摆poss。

  我旁边的大概是位酷爱民俗音乐的大叔,嘴里一直哼哼唧唧“猪八戒背媳妇”的段子,十分有表演欲,只是这类似噪音的歌声有待改进,至于前面的两人,据我的经验他们一般都是上车就睡的,毕竟活动空间有限,所以可以忽略不计。

  观察过环境觉得还算安全以后,我就潇洒的一塞耳机,听着音乐美美地进入了梦乡,而等我一觉醒来时,车厢的空气里已经充斥着各种食物的味道,大家似乎比赛谁吃得更香,那声音此起彼伏足以媲美交响乐,我向来与民同欢,也拿出预备好的食物,安静地坐在椅子椅上吃。

  我斜前方的位子上坐着一对情侣,拿着一个迷你的小碗你喂一口我送一勺,仿佛那是山珍海味,吃得是有滋有味,不过这样的小两口我也见过不少,我们寝室就有一对,肖雨跟她男友就时常在我们面前旁若无人的插播恩爱的喂食戏码,我早习惯了这样的视觉冲击了。

  恋爱,好像很多人热衷这件事,不过本小姐才不急,好的男人总是留在最后的不是吗?好吧,是我阿Q了。

  半夜上厕所的时候,好死不死的又碰到那对情侣在吸烟区热情似火的舌吻,而且越演越烈,有上演动作片的态势,十足的像小说里描写的典型欲求不满的男女主,只是他们的性福指数飙升,我的尴尬指数同样不甘示弱,最后秉承着良好的教养非礼勿视,面红耳赤地在五谷轮回之地打了个转,又匆匆扑回我的温柔梦乡了。

  可是该死的是,我一闭起眼就不停地闪过方才那个“非礼勿视”的画面,辗转反覆挣扎了几下,我重新开机,写了一则调戏简讯给同寝室的蝴蝶飞,很简单,她跟我一样名花无主,关系十分的好。

  好姐妹,我们俩独身万岁,我爱你!

  进大学以后,我跟蝴蝶飞上课被点名率简直无人能敌,想跷课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世界很伟大,可是原因很渺小,因为我们两个的名字在芸芸众生中最容易被老师记住,承蒙同学看得起,给我们俩封了个“提问双煞”的称号。

  后来肖雨和谢芳菲两个人都纷纷找到了春天,我们520寝室就剩下我和蝴蝶飞两人相依为命,一想到还有这个战略同盟不离不弃地陪着我,我又安心地找周公下棋去了。

  早上是被索爱的经典铃声吵醒的,当初我死皮赖脸的要老妈要买这款手机,就是因为热追偶像剧里女主角用相同的款式,好像自己用了也能当女主一样,我迷迷糊糊一看,是蝴蝶飞,这人真没默契,怎么不会晚点回我呢?

  算了,念在她准备考研究所挺辛苦的,本宫饶恕她一回,只不过在点开简讯的那一瞬间,我崩溃了,如果现在谁给我一条面线上吊,我会感激他一辈子的。

  呃,黛黛,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几个字分开看都很普通,可是合在一起就变成炸弹了,顿时轰得我的世界地动山摇。

  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我们专业素有“男人婆”之称、柔道五段,说毕业之前绝对不会谈恋爱的蝴蝶飞也有男人了!意味着我们宿舍“四美”只有我一个人是单身,意味着我的战略联盟瓦解了,我被抛弃了。

  我腾地起身,用死鱼眼狠瞪着手机,没回简讯,因为心里的那把火烧得旺啊。

  蓦地我隔壁有人影晃动一下,那个小正太本来已经坐起身,却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又立即倒下用外套蒙住脸,那惊恐的眼神很像张瑜看到贞子时的模样,后来我去洗手间的时候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头发乱得跟雀巢一样,眼角带着不明成分的固体,双目带火、表情狰狞,下巴还有两颗若隐若现的青春痘,衣领子皱得像咸菜干。

  我惊恐了,立即以最快的速度把这副不堪入目的尊容收拾妥当,还原我亮丽的原貌,最显著的效果就是,小正太看我的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阿弥陀佛,希望他可以忘记一大早就见到山寨贞子的阴影。

  我喷火的心态也渐渐平复下来,切,不就是有了男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就在我的心理建设快要成功的时候,蝴蝶飞又来了条简讯,别气我啦,我带了他来接你当苦力,怎样,够姐妹吧?

  我气得差点把手机扔掉,不过为了怕造成事故,忍了,果然很够姐妹!这女人少刺激我一下会死吗?

  碰巧这时候身边那位大叔经过一晚民俗音乐的沉淀,又将爱好转变成流行音乐,我侧耳仔细一听,居然是很应时应景的“单身情歌”耶,而且大叔好像忘词了,反反覆覆地只唱那一句“找一个最爱的、深爱的、想爱的、亲爱的人来告别单身”,直往我脆弱的小心肝狂戳。

  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刺激,我彻底无语了,所有现象都一致表明,本小姐我该找个男人了。

  后来虽然我以超强无敌乐观的心态,包容了蝴蝶飞抛弃我另寻爱人的事实,可是当我看到她身边吊着个小跟班时,还是觉得深深地受伤了,这女人难道不能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冷静个一天两天缓冲一下情绪吗?非要现在来刺激我受伤的心灵?我盯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眼里写满了很受伤。

  蝴蝶飞很不好意思地捶了小跟班一下,小声娇嗔道:“你还不快放手,很丢脸。”

  相信我,她这种小女人的模样,我认识她三年都没见过,过肩摔扁人倒是常见,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爱情的魔力,硬是把柔道五段瓦解成柔情五段?

  两人又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她才脸红红地对我说:“呆……小黛,他借了他舅舅的车来,方便点还省钱。”被我一瞪她立刻改口,看来我这招功夫有我妈的九成功力。

  不过她这话令人开心,我除了死要面子以外还是个钱奴,从火车站坐车到学校要几十块钱,既然有免费车坐我也不客气,马上变得笑容可掬,“那你还不快点帮我们介绍一下?”

  新鲜出炉的蝴蝶飞小跟班腼腆一笑,“你好,我叫付青岩。”光看人,浓眉大眼嘴唇厚厚的,应该是个憨厚的人。

  “你好,我是林黛黛。”我故意敛眉装酷,藉以掩饰内心的嫉妒。

  后来我问蝴蝶飞,此君是如何虏获她的芳心?

  她一脸娇羞的说:“我跟青岩是在自习室里认识的,我跟他借过几次笔记,暑假里他天天帮我买早餐、占位子,还经常帮我复习考题。”

  我汗,原来奸情的产生如此简单,怪不得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涌去自习室,不是因为好学,而是因为那里盛产桃花;怪不得我没男人,不是因为我没魅力,因为我去自习室的次数屈指可数,这就是天意,天意啊!

  ◎       ◎       ◎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不过眨眼的功夫,我就从亢奋的大一新鲜人荣升为大四老油条,基本不用上课,于是更加心安理得、没心没肺、逍遥自在地混日子,其实我一直坚信好日子是可以混出来的,虽然很多人说这是歪理。

  只不过如今一样是宅,条件却不太一样了,谁教我是宿舍里唯一的单身,想找人帮忙带个饭,很难;想找人逛街,更难;想找个陪我一起宅的人,是难上加难。

  我悲愤欲绝地啃着昨晚披星戴月买回来的干面包,一口又一口,心里的那个怨、那个恨都无处撒。

  蝴蝶飞这个死女人明明答应打包好吃的回来,替我改善伙食,结果冷不丁一通电话捎来,说她晚上要跟付青岩看电影、压马路,叫我自己解决温饱问题,真是典型的重色轻友!之前谢芳菲那人也信誓旦旦说陪我逛街,然后呢,还不是无声无息地放了我鸽子。

  我的小宇宙当即爆发了,这一个个的是欺负我身边没男人是吧?都变着法来让我难看,我一气之下将skype签名改成,别太把恋爱当回事,老娘才不稀罕!skype空间的心情也改成,不恋爱便成神!

  很快电脑右下角的小企鹅就一闪一闪的,纷纷有人跳出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网路的八卦速度总是让人无比折服,我觉得skype群之所以存在并且能够繁荣发展,很大一个因素就是它免费提供了休闲八卦的平台,让一群长期无聊潜水的人有个冒泡灌水的地盘,这不,大学的群开始沸腾了。

  我是班长说:号外!本群惊现失恋人士,此人似乎已经心灰意冷、心如止水,我建议成立救助队伍进行开解,以免造成人员伤亡。

  哥才十八说:妹妹,妹妹,千万别太难过啊,哥们的肩膀给你靠。

  蛋炒饭说:要不去月老庙拜一拜吧,拜的神多自有神庇佑。

  越夜越美丽说:弱弱的请问,到底是谁失恋啊?

  神经小小侠说:铜球、铜球,主角人没出现吗?呼唤真相君!

  西门吹牛说:虎摸之!失恋算什么?有麝自然香!

  我不过是去了趟厕所,回来才发现萤幕快被交谈视窗塞爆了,留言的传播速度比瘟疫还快,不过是一时悲愤改了签名,这引起的蝴蝶效应也太夸张了吧?我再仔细地浏览一下,聊天内容真是又惊悚又刺激,弄得我小心肝一跳一跳的,莫非现行的填鸭式教育把我们这一代的想像力致残了?这思维也未免离谱了点。

  而最让我哭笑不得的是,群公告竟然已经改为,悬赏一顿饭,黛妹妹失恋真相!哥才十八留

  好在我这只电白也就加了这么一个群,不然还有得头疼,我选择一直沉默装死,隐身,拒不回应任何言论,反正谣言止于智者。

  我悄悄上了农场,一路狂扫了无数瓜果蔬菜,虽然不能真吃,但是满足了我的虚拟荷包,我完美下线,接着再逛下我常驻的两个论坛,一个是我用来消遣的综合论坛,高手无数,从探讨历史文学到做人道理,从八卦明星隐私到非议婆媳小三,若想打发时间、想知道什么找它就对了,它完全满足你所有的要求。

  我心不在焉的浏览了一下几个热帖,都是新瓶旧酒、风花雪月、无病呻吟,甚是无趣。

  我继而转战另一个私人论坛,这个论坛里的资讯富得流油,不过它的注册会员比较少,因为入坛方式比较变态,有一项验证资料需要你用一句话来概括自己的人生目标,凡是有志青年都允许注册,至于什么是评定有志青年的标准,由四大开坛长老说了算。

  我是某天写论文、查资料时无意中逛进去的,里面有个饕餮书海的版块有我想要的资料,可惜非会员不得观其内容,我就跑去注册,随便填了申请居然通过了,现在两年过去,终于混出个超级版主的名堂,不容易啊。

  今晚上没多少人线上,几个骨灰级长老是常年不露脸,灌水区小猫三两只,我先去版主区报了到,版主也只有“哥只是个传说”在,我前些天跟他在讨论区争了个面红耳赤,这时也不好现身,还是无趣。

  然后上晋江原创网,悲催的是收藏夹里的文无一例外的停更,千万别告诉我作者们都去恋爱了,我真的要泪奔滚地了,算了,我重新开skype,直奔升级而去,本立志为网路娱乐事业的发展添砖加瓦,谁知我战斗机的身分一现立刻吓跑赤脚无数,这种独孤求败的滋味可真不好受,我开始考虑再注册个菜鸟号重头再来了。

  无聊,还是觉得很无聊,如果连网路都让人觉得无趣了,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指望?难道我真的该找个情郎来排解寂寞?多想无益,我决定关电脑睡美容觉去,而且睡前还不忘提醒自己,明天记得去找十八哥领赏去,依我打得响的小算盘,肥水哪能流到外人田?

  第二章

  过了两天,蝴蝶飞这个在爱情滋润下容光焕发的女人终于大发善心,见不得我烂在寝室的角落发霉,不由分说拉着我跟她一块儿上自习室。

  我不满,像小斗士一样反抗,“我又不考研究所不考公务员,跟你去自习室干嘛?”

  蝴蝶飞冷哼一声:“可别忘了你的多益还没过呢。”

  这女人又刺激我,两次多益都考四百二十五分是我生平一大憾事,更突显我跟姐妹间存在的差距,人生果然是个茶几,到处充斥杯具,至今没发现属于我的洗具。

  人家爱情有了、男人有了、目标也有了,但是我呢?还在边缘徘徊着,就连多益都跟我作对,想当年我的英语成绩可是全年级前十名的,哎,好汉不提当年勇啊,不过转念一想,也许我一出现就能在自习室吸引到一批狂蜂浪蝶呢,于是本着表面上去攻克多益,实则去猎艳花美男的心态,我一时头脑发热冲动地奔去了自习室。

  我觉得我的想法是挺美好的,但是现实也是挺残酷的,因为去了那里,我才发现自己作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简直是犯傻了呀!

  首先,一般帅哥是不去自习室的,这个道理我大一的时候就明白了,太久没有来过自习室,一时忘记了;其次长得稍微好点的一般都名草有主了,剩下的就是跟我一样如狼似虎,不对,饱读诗书的单身人士,青蛙随处可见,偶尔惊艳一两棵草,却发现人家是嫩得很的八年级生,我脸皮薄下不了这个手啊。

  再来,自习室里的N对情侣,尤其是我面前卿卿我我的这一对,付青岩斟茶递水、扇风纳凉,伺候得蝴蝶飞这个女人眉开眼笑,肉麻得让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所以说我待在这里完全是自残行为,差点把手里的字典拧成麻花,将自己勒死了事

  过了一个小时,我的多益考古题进度依旧在第一章徘徊……哲人说,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为了让我有限的生命尽情燃烧,我决定离开这个让我更受伤的地方。

  我刚站起身,就发现对面一个男同学以光速向我奔来,他的表情欲言又止中带着紧张、带着羞怯、带着兴奋,我抬眼细细看过去,他五官清秀、身高达标,举止也足够含蓄,不错不错。

  只见他站在我跟前一动不动,我们对视了好一会,我心想,莫非他就是那种传说中暗恋了我很久,现在终于鼓起勇气告白的人?也许我的春天到了,我立即醒神,对他报以灿烂微笑,满心期待收获一朵桃花。

  兴许被我的热情一鼓励,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同学,你是不是要走了?”

  “是的,是的。”我点头如葱蒜,还猴急地咽了下口水等下文,他该不会是要约我吧?很好,够直接,我欣赏!

  他明显松了一口气,小眼睛感激地看着我,“真谢谢你啊,我终于可以跟我女朋友坐一起了。”

  那一刻,我窘到无地自容,握着拳恨不得挖个坑,把花痴的自己埋了,而且还隐隐听到某只蝴蝶的笑声,这女人笑什么?还不是你害的?我决定此生再不入自习室,它太伤我心了。

  我是个善于总结的人,对自己近来种种反常的心态、反常的行为进行了一次深刻的检讨,最后我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我的人生失去了为之奋斗的目标,其实除了恋爱跟学习,还有许多种排解寂寞的方法,比如说找个工作,向钱看齐。

  俗话说得好啊,钞票永远比男人牢靠。

  ◎       ◎       ◎

  正好这个周末有场校园招聘会,在肖雨她们的坚持下,我忍痛买了一身黑漆漆的职业套装当战衣,然后雄纠纠、气昂昂地杀去学校体育馆,开始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求职。

  一进馆内,我只想到一个词,人山人海,这里的人比非洲难民还多,每条道、每个摊位上都排了长长的人龙,一个个手里拿着履历,或兴奋、或忐忑、或翘首、或低盼地等待着,也难怪,在金融海啸的摧残下,失业如同饥荒,震得人心惶惶。

  我属于一见到人多就头疼,一想到要排队就胃疼的人,见了这阵仗立刻想打退堂鼓,可脑海里忽然闪过昨晚在综合论坛里看到的一个帖子,说一个女人如果没有爱情有事业可以叫女强,有爱情没事业可以叫小言,爱情事业都有的是喜剧,两者皆无的那是赚人热泪的悲剧。

  我是打死也不要当双失青年演悲剧的,于是眼一闭、牙一咬、拳一握就往人堆里横冲直撞,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一次又一次被人墙推出来以后,我无知无畏的勇士精神受到严重打击,终于败下阵来,心比黄花菜还凉。

  就在我面如死灰,正鸵鸟地想要撤退的时候,惊喜的发现,十点钟方向的一个摊位上只有小猫三几只问津,而且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兴冲冲地去,又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天可怜见,我当即死灰复燃了。

  人们常说,头脑发热时,冲动下做出的蠢事不可以被原谅,指的就是我这样的。

  我那时很盲目,不管三七二十一,龇起白牙规规矩矩的把履历给放到桌上,压根连人家招的是什么职位都没看清楚,正要离开时,那个一直低头看报纸的男人忽然喊住我,“这位同学,请你等一等。”天哪,他的声音好听得如同天籁。

  我立刻站定,笑得跟傻瓜似的,谨记室友们传授的求职第一要诀,微笑,这是通往成功的桥梁。

  他缓缓地抬起头,彼此对视的那一刻,我惊艳得虎躯一震,此男的长相是绝对的妖孽,好看得要人命!

  他挥挥手中那张我昨晚连夜赶工copy网路各大名家智慧的履历,黑亮的眼睛里有两簇火苗在跃动,慢吞吞地问我,“同学,你的履历是不是放错地方了?”

  沉溺在祸水美色中的我还没回过神来,心跳得飞快,声音也不自觉飙高,“绝对没错!我就是要投这里的。”就冲着他这张养眼的脸,我也坚决要投的,哪里会有错。

  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悲悯,表情幽深难测,有那么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味道,然后大方地指了指桌子旁立着的那块招聘启事的广告。

  我顺着方向望去,一看到公司的名字,泄气了,再瞄瞄招聘的职位,窘了,同步翻译、资料库工程师、区域经理……每看一行字我的气焰就减一分,到最后完全是负成长了,十分挫败地发现根本没一样是我能胜任的。

  不过我还是不自量力地死撑着,“这个……我认为职业无分贵贱,能力也无关证书……”

  “嗯,你这么说也没错。”他突然笑起来,笑得连肩膀都在颤动,然后慢条斯理地浏览我的履历,悠悠地问:“多益四百二十五分?这分数没达到我们的标准。”

  我用侥幸的心理把多益四百二十五分也写了上去丰富履历,希望可以蒙骗世人,但很显然的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连人家一根毫毛都骗不了就挂了,我垂下头看着地上,声细如蚊,“其实就差一点……”

  他长得很撩人,说出的话却毒舌得很,“一亿跟一千万也只是差了一个零,你说这能一样吗?”

  我没什么求职经验,被别人一刁难就难掩本色,朝他狰狞地磨牙霍霍,“是不一样!”

  他似乎没在意,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电脑能力怎么没写?”

  “我一时忘记了。”我僵硬着脸,有气无力地吐出这苍白的理由,真相是我一直没考过电脑检定,而上个学期重考的那一回成绩还没出来,生死未定。

  他接着又往下看履历,似发现了新大陆般微挑了语气,“哦,你还会法语?”

  提到这点我顿时来了精神,就不信这妖孽也会法语,当下眉开眼笑,骄傲地把下巴抬得高高的,“对,法语是我的第二外语。”想想觉得气势还不够高昂,我又不知死活地补充了一句,“而且非常流利。”只有老天懂我,其实我只会日常的类似“笨猪”这样的问候语而已。

  就在我得意连连的时候,他冷不丁地叽哩呱啦说了一大通话,见我还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他才淡淡开口,“现在请你翻译一下我刚才说的话。”

  我一下子懵了,他他他……居然真的会法语,而且流利得跟我们外籍教授一样纯正,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撞到人家枪口上了,更伤心的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它们,霎时头顶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乌云,接着我还很挫败地听到他轻轻的、朗朗的笑声,就像一千根针刺在我心里,讽刺我的幼稚无知。

  我顿时怒了,觉得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尊严扫地,于是我帅气的一拍桌子,满意地看他被我吓得愣了愣,再嚣张地把我那张履历抓回来,末了朝他示威般挥舞了拳头,“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才不稀罕!”然后昂首阔步离开了体育馆,天哪,这翻身做主人的感觉还真爽。

  就这样,我成了陶渊明的忠实追随者,坚定不移的奉行“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做人原则,却把“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处世原则抛弃了。

  ◎       ◎       ◎

  回到宿舍跟她们说起这事的时候我还很得意,懒懒地趴在床头指点江山,“我跟你们说,这做人哪就得争一口气,不就是一份工作嘛,他跩什么啊。”

  肖雨翻了翻白眼,不顾姐妹情谊地深刻打击我,“那是因为人家看不上你,就你这水准也敢报那公司?人家连扫地的都是个人物。”

  谢芳菲一边化妆一边点头附议,“是啊,那家公司的待遇是出名的好,一入职就配车配宿舍,我上次还听说有五个博士争他们的一个总经理助理呢。”

  “竞争这么激烈?”蝴蝶飞一下子来了兴致,追问道:“然后呢?这挺难选的吧。”

  谢芳菲完成美容大业,优雅地站起身把包包挽在手上,临出门前极为妩媚地回眸一笑,“最后人家录取了一个博士班毕业的研究人员。”寝室霎时一片沉默。

  蝴蝶飞爬上床,温柔地摸摸我的头安慰说:“小黛,有那么多博士陪你阵亡也不算冤枉,你可以瞑目了。”

  这女人找踹吗?我送了她一记林家飞毛腿,没有这么鄙视人的,我懒懒地躺在床上,出神地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身旁堆满了刚才去书店扫回来的,各个出版社的密题预测题,我就不信我的多益考不了高分!

  可恨的是,睡觉时居然想起今天那个先是让我春心荡漾,后来让我咬牙切齿的妖孽,当晚我作梦梦到自己居然历史性突破,多益考了五百二十四分,然后还很帅地把成绩单狠狠地甩在那妖孽的脸上,看他吃瘪的样子那真叫一个痛快。

  第二天起来发现枕头有疑似口水淌过的痕迹,被我无视了。

  不过没过几天勤奋日子,我又开始故态复萌,没做几道题,一堆参考书没拆封,如果将学习考试分几种类型,循序渐进、持之以恒、考前突击,那我就属于后者,我多年来的学习都是靠考前的闭关而低空飞过的,至于说我为什么能考上这所大学,文艺点说,我潜质里是一匹黑马,通俗点说呢,那就是我走狗屎运了。

  我的日子继续在挂网、偷菜、游戏和灌水中度过,依旧没男人,完全成了名副其实的双失人士,她们在skype上给我的好友评价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朽木不可雕也、令我无语的黛。

  Anyway,过得开心就好,想那么多干啥?

  ◎       ◎       ◎

  很快又到了连续假期,本来我是打定主意不回去了,以免又继续被相亲宴祸害,可是我妈下了旨意,千叮万嘱我一定要回去,因为她的姐妹刘阿姨要嫁女儿了,我得去当三陪,陪喝、陪聊、陪攀比。

  说起来我妈跟这位刘阿姨的交情也实在诡异得很,她们两人从小是在同一个村子长大的,却天天斗个你死我活,一个有什么,另一个肯定立刻补上,谁也不让谁,用我爸的话说就是,不比过不了日子,我的名字就是这攀比之下的牺牲品,刘阿姨的女儿叫史湘湘,所以我就迫于无奈成了林黛黛。

  不过她们的“友谊”没有延续到我们这一辈,我跟史湘湘不算熟,对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一次聚会上玩诗词接龙,我说多情自古空余恨,她接了一句不如嫁个有钱人,我当即默了,瞧人家这思维这觉悟,多具有前瞻性啊。

  史湘湘结婚那天的场面可谓极尽豪华之能事,居然宴开一百桌,听说她的老公是某公司小开,澳门人士,等见了真人我才明白什么叫闻名不如见面,开是开,不过是满脸褶子的老开,我都能在他头上那块地中海上跳芭蕾了,最夸张的是史湘湘不怕手抽筋,两手戴着满满的金镯子,金灿灿亮晶晶的,我妈看得眼都直了。

  我乖巧地搂着她,宽慰说:“妈,你看她那打扮多俗艳啊,我们是文雅人,不要跟那些暴发户一般见识。”

  我妈沉了脸,声音拔得老高发出豪言壮语,“要是上天给我一个机会当暴发户,我情愿抛弃文雅抛弃一切。”我当下绝倒,不敢再吱声。

  敬酒的时候,刘阿姨容光焕发地跟我妈“寒暄”起来,“哎哟,我看这就是黛黛吧,也好久不见了,都长大了,什么时候轮到你请喝喜酒啊?”她特色的双下巴一抖一抖的,比菜市场的五花肉还要娇艳欲滴,看来日子过得挺不错的。

  我妈在桌底下用力地捏了我的手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说:“黛黛年纪小,还在上大学呢,不着急。”那个史湘湘似乎高职毕业就没读书了,所以我上了大学让我妈很是扬眉吐气一阵子。

  我微笑点头,乖乖地选择沉默,因为一不小心说错话了可能就会踩到我妈的地雷。

  刘阿姨马上变了脸,不过很快调整好情绪,露出一口黄牙笑里藏刀,不怀好意地揶揄,“也就比我家湘湘小两个月吧?不算小了,你这个做妈的得注意点,晚了女儿可就嫁不出去了。”

  那顿喜酒可是吃得我冷汗涔涔,如芒刺在背,因为它时刻提醒我妈,我还没男人。

  她老人家本来就对这事耿耿于怀,现在被人家这么一刺激,看我的眼神都放出幽光,而且卯起劲更努力替我张罗相亲了,吓得我连夜收拾包袱逃回学校,躲得一时是一时,我可不想大好年华为相亲捐躯。

  我很幽怨,这样的苦日子何时是个头啊?莫非真的要天上掉下个贾哥哥?

  ◎       ◎       ◎

  不过还没等我家的贾哥哥从石头里蹦出来,我就在校内BBS上,八卦到一个令我心碎不已的惊人内幕,原来辩论王子郭梓轩是有女朋友的!

  说起郭梓轩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连续三年蝉联大学辩论赛的最佳辩手,是篮球校队的主力、未来金融业的新贵,简直是有名有望、有才有貌的完美代表,大概是因为我在家有老妈的无上皇权镇压,在学校又被蝴蝶飞的铁血柔道逼迫,每每言语交战总是处于下风,所以像他那样能言善辩、妙语连珠、无所不能的人一直是我心中的偶像。

  一开始我是觉得这类名人的坊间传闻都过于夸大事实,根本没放在心上,偏巧有一次是我们班主任负责辩论赛的后勤工作,我又被当成壮丁抓去帮忙,这才有机会一睹这位传说中的郭王子的风采,引经据典、侃侃而谈,遇到别人驳斥也是有理有据的回应,果真名副其实的风华盖世。

  于是他以后的每场比赛,我都卯足劲找机会坐在第一排,还不忘拿笔记本记录经典的句子,蝴蝶飞她们说再没有比我更忠实的粉丝了。

  而且看辩论赛也有好处,曾经有个据说同样是辩论同好的人托人带了张纸条给我,说想约我在图书馆见面,我后来因为拉肚子耽搁了一阵子,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个小时了,没看到人,真是有些可惜了这夭折的第一次被告白的机会。

  我戚戚然挨着蝴蝶飞的肩膀忿言,“为什么,为什么郭王子选了三年,最后选了这么棵狗尾巴草啊?”从那张颇具朦胧印象派风格的偷拍照片上看,郭王子的女友长得不怎样嘛,无可否认,我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大众心理,谁教我现在总为没对象的事天天忧思难眠,处处受人掣肘,每每举步维艰呢?

  蝴蝶飞弹了下我的额头,食指在我眼前悠闲地摇晃,“这你就不懂了吧?俗话说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仇人眼里出僵尸,只要味对了,路边的狗尾巴草可以变成倾城牡丹,癞蛤蟆也能变天鹅,你明白吗?”

  我机灵一握拳,似懂非懂地朝她猛点头,“我明白了,臭味相投成知己,就像你明明是个男人婆,可是在付青岩眼里,你却像千娇百媚的女神对不对?”毫无意外,立刻接了她一招分筋错骨手,真是可怕的女人,连说真话都得冒生命危险,难为文质彬彬的付青岩了。

  谢芳菲笑着说:“小黛,你也别太难过,一个七号舍你而去了,还有千千万万个七号,总之前途是美好的。”七号是郭王子的篮球队队服号码,也是我的幸运数字。

  蝴蝶飞哼着气补充,“而道路是没有的。”

  我一个抱枕砸去,然后做西子捧心顾影自怜,“哎,每当有一个男孩错过我,上帝就会流一滴眼泪,一直流啊流啊,所以现在才会出现五大洋。”

  蝴蝶飞继续吐槽,“少恶心,你这家伙是给点阳光就腐烂,快给我待一边凉快去,小心我们集体把你给河蟹了。”

  我委屈地蹲墙角画圈圈。

  肖雨摆摆手说:“好了,你们先别贫嘴了,快来看校园网最新公告,大四这学期还要上选修课,你们要选哪一门?”

  我立即大惊失色,“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我们都要毕业了,为什么还要上选修课?”

  肖雨无奈地翻白眼,“你演琼瑶剧是吧,哪有这么多为什么?这个问题等你当了校长再来讨论,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选课,这次选修有灭绝师太的课,如果别的老师那满了的话,我们就只能当师太的徒弟了,你们想吗?”

  我们一致惊恐摇头,这下问题严重了,灭绝师太乃我们管理学院的一大镇山宝,每堂课的缺席率基本为零,学期成绩通过率总是在百分之三十以内徘徊,征战灭绝无人还,从来被当白骨埋,总之死在她手下的有为青年数不胜数。

  所以这上选修课也有学问,首先要打听清楚任课老师上课会不会经常点名、期末考核把关严不严再下决定,不知道听哪位先贤说的,挂了考试课是天作孽犹可恕;挂了选修课是自作孽不可活,于是我们开始四处搜集各个老师的资料,希望早日逃离师太的无敌魔掌。

  可是在这么分秒必争的关键时刻,我忽然感到肚子一阵绞痛,想起今天中午讹了刘十八,请我免费海吃了一顿香辣水煮鱼,大概塞得太猛膀胱膨胀,现在发作了,我挥挥小手说:“待会你们选课的时候顺便帮我选一下,我得去厕所宣泄我的郁闷、我的孤苦。”后果是被她们狠心地踢了出去。

  后来肖雨和谢芳菲皆夫唱妇随,和男友选了他们同系导师的课,而付青岩因为是建筑系大四生,不用上选修,蝴蝶飞落了单,帮我一起报了老王的课,很无奈吧,女人有了男人以后,闺密总是沦为第二选择,就这样,我与人生中一次最重要的选择失之交臂,一直到很久的后来,每每想起这次选修我都只能悔恨地叹一句,一切皆是缘分哪。

  第三章

  周日早上,“死了都要爱”这首曲子在狭窄的寝室缭绕不去,也可以翻译成,死了都要接电话。

  我晕乎乎、迷糊糊地看了下时间,才九点五十五分,天哪,这个时间起床真的是要人命,我咕哝地接起来,“爱卿,何故扰哀家清梦?”

  “你还有十分钟,赶紧给我起床,速到阶八!”蝴蝶飞的声音媲美狮子吼,“老王的老婆昨晚生了儿子,所以跟学校请了长假,听说换薛教授顶上,你赶紧来,我也正从自习室赶去。”

  我昏睡的脑细胞顿时清醒,“OK,我马上就到。”

  当初选老王就是因为他是出名的老好人,只要做得不太过分,基本百分百的通过,而薛教授就不同了,顾名思义,他乃灭绝师太的学弟,一招一式尽得老尼真传,生平最痛恨迟到和跷课,更悲剧的是他是红楼梦发烧友,连带清楚地认得山寨林妹妹名字的我这张圆脸蛋,这下连找人代点都不行啊,晓得了没?名字太古典也是个祸害!

  我恨不得化身为咸蛋超人会飞天,连滚带爬地扑去教室,只是还没到教学楼门口,就听见那雄浑有力如同催命符的上课铃声,我的心一阵发凉的,难道就连上帝都抛弃了我?不要啊,薛教授好残忍的啊……

  人们在危难当前总是能表现出其大无畏的精神,甚至会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寂寞之于爬墙,上课之于爬窗。

  我曾在学生餐厅听一个学长说起他的丰功伟绩,就是趁薛师叔不注意的时候,从教室后面的落地小窗爬进去,侥幸逃过了一劫,不过很明显我一时大意,忽略了人家学长那牙签般苗条的身材,只好一边在那方寸之口拚死拚活地卡着,一边悔恨昨晚看电影时不该吃那么多零食,现在把身体膨胀得坏大事了。

  突然有好心人拉了我一把,我得以顺利地爬进来,我低下头拍着裤子上的灰,还不忘道谢,“谢谢你了。”

  “不用谢,举手之劳。”恩人的声音稍显清冷,却感觉非常熟悉,隐隐的我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在抬头的那一刻,我的面部表情呈现龟裂状,“妖孽”二字差点脱口而出,怎、怎么他在这里?更可悲的是,我发现全班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身上,一致笑得不拢嘴,果然每次见他总没有好事发生,现在这情况是不是叫做冤家路窄?

  他幽深黑亮的眼睛瞥了我一眼,然后不疾不徐地走到讲台前,语气蕴着笑意,“嗯……这位同学欢迎我的方式很特别、很有创意,看来大家都很热情地赶来上我的课,竟然连爬窗都在所不惜,我深感荣幸。”他说罢还鼓舞性地拍拍手,然后整个教室都笼罩在掌声之下,我再次成功的娱乐了大众。

  怎么会是他任代课老师?不是换了薛师叔吗?我羞愤地掩面哀号,“完了,我的一世英名。”

  蝴蝶飞不了解这其中荡气回肠的恩怨情仇,只温和地拍拍我的肩膀安慰,“你要坚强,千万要撑住啊。”她顿了顿又说:“反正……你本来就没什么英名可言,不用愁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沮丧得无语凝噎,“我的名声有这么差吗?”

  蓦地,蝴蝶飞的手指在我眼前两公分处停住,惊讶道:“小黛,你该不会是没刷牙洗脸就跑来了吧?”

  我十分无奈百般委屈地点点头,“这个……不是你叫我尽快嘛,来不及……其实偶尔素面朝天也不错,挺纯朴的……”在蝶飞鄙视的目光照耀下,我的声音越说越小。

  她撇撇嘴推开我说:“出去千万别跟人说我认识你,丢我的脸。”周围又是一阵毫不遮掩的轻笑声。

  越过蝴蝶飞,我看到了她身后坐着的那位女同胞眼里闪着兴奋的幽光,终于想起来,她是学校广播站站长、BBS灌水版的版主,在她那,不是真相、疑似真相、或许是真相的真相,传播速度肯定比光速还快,我以后还有脸出门吗?真是天要亡我也。

  这一刻,我在台下丢脸丢人,那妖孽在台上颠倒众生,我如林黛玉般咬碎银牙,这世界真不公平。

  ◎       ◎       ◎

  其实慈祥的老天爷还是挺眷顾我的,这不,刚才明明还是风和日丽、万里无云,转眼间就风雨交加、雷鸣闪电,跟我郁卒的心情多相配啊。

  一大群刚下课的学生像沙丁鱼似的全挤在教学楼门口避雨,我和蝴蝶飞找了个人少的角落等着付青岩送伞来,瞧瞧,有男人的好处在这时候显现出来了,冒雨送伞还不抱怨的。

  我一逮着了机会就忍不住跟她爆出一个真相,刚才因为有BBS雷达的存在而不方便透露,我都快憋出内伤了。

  蝴蝶飞难以置信地望着我,“真的吗?你说尧老师就是招聘会那天刁难你的人?”

  我用力的点头再点头,语气十分肯定,“绝对没错!就是他,化了灰我都认得,老娘法眼一开就知道他是个千年妖孽,你看从他那名字就能看出来,尧烨、尧烨,妖孽、妖孽。”什么尧老师?这女人肯定是被他的好皮相给蒙蔽了心智,哪有我这般心如明镜啊。

  蝴蝶飞的整张脸写满了“我不相信”几个大字,慢吞吞地说道:“我是看不出来,明明尧老师是这么有风度、有内涵的一个人,怎么会为难渺小的你呢?不可能吧。”

  原来我们的友谊信任值是这么低,这么禁不起打击,随便一个美男计就能攻破防线、引起内讧,我为她的无知感到深深的悲哀:“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家只是还没显露山水,彰显其妖孽本色呢,你不相信我的话迟早要吃亏的。”

  尧烨的厉害之处,就是他成功的演绎了披着喜羊羊外衣的灰太狼这一非常角色,看他总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是寻常人。

  接着我还想再说点什么,蝴蝶飞忽然扯了扯我的袖子,眼睛眨啊眨的,面部表情变了又变,我不以为然地伸手调戏她,“你怎么啦,脸抽筋啦?”

  她翻翻白眼,无奈地暗叹一声,目光越过我肩膀,中气十足地喊道:“尧老师好!”

  我听了她这一声称呼马上戒备起来,半晌才敢转过身,而后当即石化,因为尧烨正站在离我两公尺不到的地方,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斜斜地睨着我,面无表情、似笑非笑。

  我是如此善良的一个人,平日很少在暗地里说别人坏话,因为一般都肆无忌惮的明着说,谁知刚一做坏事就被抓现行了?

  这时的气氛有点诡异,不知道怎么搞的,我感觉尧烨的眼神凌厉得像无数把菜刀,咻咻直朝我射来,我心虚地看着他,顺带忐忑地咽了下口水,才呐呐道:“尧、尧老师。”

  尧烨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我。

  沉默半晌后,在他身后匆匆迎来一个矮他半个头的男人,笑着说:“您等很久了吧?我刚才接了个长途电话,真不好意思呢,这边请、这边请,车已经到了。”

  尧烨这才移开了目光,而且笑得眉弯弯、眼弯弯的,“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那人随意摆摆手,“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

  见他们要离开,我刚要松一口气,谁知尧烨没走两步又停下来,状似无意地开口,“我想我需要一个人协助我尽快熟悉学校的环境,这样也更方便我展开工作,你说是吗?”

  “是啊是啊,您刚回国,不熟悉情况肯定多有不便,不然我给您安排一个助手吧?”

  “不用这么麻烦了。”他颇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嘴唇微勾,“林黛黛同学选了我的课,人又热情,正好可以帮帮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呢?”他的表情像极了猎人抓到陷阱里的猎物般犀利,眼神幽深跟狼似的,冷看我无望挣扎着。

  我惊骇不已,要不是蝴蝶飞拉着我的话,我都快要跳起来了,帮帮他?这是哪国的语言?我怎么听不懂,赶快下个雷劈死我吧!

  “呃,这个……我……”我不知所措的支支吾吾,试图找个合适的理由来拒绝他。

  那时的我还没能完全明白一个道理,猎物一旦落入妖孽的魔掌之中,焉能幸存?

  “看来是我太唐突了啊。”尧烨说话的语气很无辜、很轻柔,脸上还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可是却分明危险得让我直想哆嗦。

  他身边的人笑咪咪地说:“我们学校学风优良,学生们都非常尊师重道,怎么可能不行呢?那就麻烦这位同学协助一下尧老师的工作了。”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我没有说话,在僵持之中,蝴蝶飞拉拉我的袖子在耳边低语,“小黛,我想起来了,尧老师旁边那人是校长的秘书。”

  我差点被她这话噎到了,这矮个子是校长秘书?那让他堆着笑、赔着小心的尧烨又是何方神圣?看来这妖孽大有来头,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笑得很不自然,“当然了,我愿意随时效劳,尧老师。”我这点像极了我爸,强权之下马上低头,顺便在心里叹一句,真是哀我不幸,怒我不争啊。

  此丧权辱国的口头约定一落实,校长秘书很满意地颔首,然后替尧烨撑着伞坐上了华丽的专车,扬长而去。

  蝴蝶飞痴痴地看着烟雨朦胧的远处低叹,“啧啧,尧老师连雨中漫步的样子都透着一股潇洒的优雅,真是帅得天怒人怨,小黛啊,你这次可有福了,美男钦定的助理啊。”

  我拉长脸嗔怒,“呸,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眼科,我这分明是落难了好不好。”说不定他出这烂主意为的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以我多年来的经验分析,人家尧老师那显然是有背景的。”她颇为同情地看了我一眼,“你连背影都挺虚弱的……”言下之意,我没得反抗。

  ◎       ◎       ◎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说的就是我。

  我最近一个月往外跑得很勤快,着实有点辜负了“天下第一宅”这名号,原因无他,我只是幸运的又何其不幸的穿越到了奴隶社会而已。

  奴隶主,尧烨;奴隶,林黛黛。

  那天回去经过一番打听,证明蝴蝶飞猜测的不错,这尧烨的来头真不小,据说他是某常春藤名校的双料博士,据说他是某名门望族的继承人,据说他跟我们校长的关系非比寻常,据说他要出资捐给我们学校建一座图书馆……林林总总的据说足以完美解释了一切,也成功诠释了钱不是万能,没有钱是万万不能这句话的深刻内涵。

  人家是送钞票的大神,我是跑龙套的虾米,是以被奴役得昏天暗地,未来的学弟学妹们请一定要记得,学姐是因为你们能用上新图书馆才肯这么卑躬屈膝,著书立传就不必了,清明到我坟前上炷香就可以了。

  蝴蝶飞这女人每次都欢欢喜喜地把我送出门,完全无视我脸上那憔悴的、哀怨的、苍白的、枯槁的菜干色,而且还语重心长地教育我说:“你这是为了我们伟大的期末成绩献身,不能算是委屈,何况有‘蓝颜’陪伴,你这知己就是做鬼也风流啊。”

  很明显的她没能透过现实看清尧烨的本质,其实他拥有的是儒雅的外表、腹黑的内涵,试问会有哪个蓝颜每天准时七点来个morning call,让知己起床买早餐,打字复印外加跑腿的?想不出来吧?我告诉你,此乃尧烨也。

  我不就是在招聘会上土匪了一回吗?不就是在他课上丢脸了一回吗?不就是在他背后说了小小的坏话吗?他竟这么折磨我,弄得我现在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有苦无处说。

  本来昨天八点不到就被他叫到办公室整理论文资料,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不想再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跟他呛声时,校长大人来了,三年多来,我只在遥远的校会上见过这位慈祥的老爷爷一面,没想到他居然握着我的手说:“你这回干得很不错,继续加油,将来肯定有出息!”

  站在校长身边的尧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白白的牙齿像阴森森的狼牙,似乎不太认同校长的话,不过为了校长说的这句千金难买的有出息,我咬牙忍了,尧烨,我总有一天会代替月亮惩罚你。

  这不,今天难得睡觉睡到自然醒,还盘算着待会上网看看电影苦中作乐一下,那首“死了都要爱”就不识时务地拚命嘶喊起来,我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肯定又是尧烨,因为这歌现在是专属于他的铃声,我就猜到他不会轻易放过每一次折磨我的机会,不知道这次又使什么新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告诉你,我不怕!

  “给你三十分钟,马上来复兴北路十五号锦绣豪庭十六楼。”才刚接起电话,尧烨便冷冷地吐出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我还来不及说点什么,等脑袋瓜清醒了,也想明白那一串门牌号码代表的意思时,我的第一反应是双手环胸做惊恐状。

  蝴蝶飞刷完牙回来看到我这诡异的姿势,不解地摸摸我的头问:“你怎么了?是生病了还是因为今天没被尧老师宠幸,所以你觉得失落了?”

  我无语问苍天,看她这话说的,以为被尧烨差遣是多么幸运的事似的,其实当小跟班的这几天,我已经见到不少像蝴蝶飞这样拜倒在尧烨西装裤下的无知女性,藉着各种名目出言邀约,要说三千粉黛也不为过,虽然单就外表来看,他的确有那个挥霍女人的本钱。

  那天我正在洗澡,尧烨的夺命连环call是这人接的,她接完了以后还不停的跟我形容,尧烨在电话里的声音是怎么的有磁性、怎么的完美,其实我觉得哪里是有磁性,明明就是魔音缠脑。

  我悲愤的手爬上蝴蝶飞的肩膀嗷嗷喊着,“我该怎么办啊,他让我马上去他家,而且语气还声色俱厉外加那么一点点迫切,我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入了虎穴哪还有命在?”

  “没想到你这女人还挺自恋的。”她无情地拂开我,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一会才说:“不过你们俩的进展神速得让人嫉妒啊,朝夕相处嫌不够,现在还得加上耳鬓厮磨、缠绵床榻啊,恭喜你,很快就能到达本垒,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了。”

  什么耳鬓厮磨、缠绵床榻,多旖旎撩人啊……还有,我什么时候不是完整的女人了?我被蝴蝶飞这番天马行空的言论惊得冷汗涔涔,虽然汉语文化博大精深,可是这四字词语不能这么滥用的吧?

  我马上打住这无稽的想入非非,七情上脸地控诉着:“有你这样当姐妹的吗?在这种非常时候,你该担心的不应该是万一他垂涎我的美貌,使我贞操不保的问题吗?”

  蝴蝶飞撇撇嘴不以为然,“好了,你这就走出去吼‘谁愿意给尧老师侍寝’一句,那自愿者队伍肯定从南极排到北极,而且瘦环肥各色齐全,其实你在心里偷笑吧,就别在我面前装纯真了,有尧老师这种素质的金龟男帮你暖床,不立刻扑去都对不起自己,我干嘛还要担心你啊?”

  侍寝?这女人看古言看多走火入魔了吧?

  我激动得指天立誓,“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半点肖想他的想法,虽然我曾经荒唐过,可是我已经洗心革面从良了。”我想染指谁也不敢染指尧烨这只腹黑妖孽啊,不是明摆着引火焚身吗?我只是想平安地度过这八周选修课,然后离他远远的,否则一旦不幸被他压倒,那肯定是一辈子翻不了身的呀,我的智慧不允许我做那么傻的事情。

  她对我彻底无语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苦着脸直摇头,心里压根没个底,去还是不去,这真是一个问题,不去?他那么小心眼,我肯定得被当读大五,摆明死路一条;去呢?万一他如狼似虎,我肯定是难抗强权,实在心有不甘。

  就在我内心挣扎着to be or not to be的时候,手机又响了,尧烨清冷地下了第二个指令,“你来的时候记得买点退烧药。”

  我听着这嘟嘟的声音,反应过来以后,搔搔后脑杓朝蝴蝶飞傻笑,“原来这妖孽是病了,而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在某蝶强烈鄙视的目光下,我一刻不敢耽误地出发了。

  ◎       ◎       ◎

  我先到大药局买了退烧药,然后坐计程车直奔妖孽的老巢,我很聪明的记得把收据保管好,免得到时他赖帐,我免费出卖劳动力就算了,不能再没风骨地倒贴小白脸啊。

  到达目的地以后,我忍不住抬头往上观摩,这幢傲然独立于闹市区的锦绣豪庭果然很豪华,不知我得工作多少年才能买得起它的一间洗手间,由此推出,住在这里面的尧烨真的不简单。

  我一进去就先报上名号,警卫室的大叔没多问,只是打了通影像电话到了尧烨那,直接由住户确定来客身分,啧啧,万恶的暴发户,什么都比人先进。

  出电梯门的时候我八卦的左右瞧了瞧,惊讶的发现这楼只有一个门牌号,莫非这豪庭的设计是一楼一户居的?真是奢侈至极。

  门是开着的,我盯着那光可照人的地面磨蹭了一会,再看看脚上沾满灰尘的、从特价一折区买来的便宜货,我认命地换了拖鞋,心里安慰自己别太难过,人比人气死人,不过我出了玄关后还是傻眼了,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嘴巴张大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这朴实中难掩奢华的家居设计风格,实在是大大的满足了视觉需求,我好喜欢啊。

  忽然听见轻轻的笑声,我抬眼一看,不知何时出现的尧烨正倚在房门前,定定地望着我,紧抿的唇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我不自在地轻咳两声,摇摇手里的袋子说:“尧老师,退烧药买来了,你现在吃吗?”

  “嗯,给我倒杯水。”他慢慢地走到沙发斜靠着抱枕,声音带些虚弱和慵懒。

  也许被奴役惯了,也许没见过他这么孱弱的模样,我二话不说立即倒水服侍他吃药,一不小心碰到他的额头,哎哟喂,都烫得可以煮鸡蛋了!我心中的小天使开始爱心氾滥,“尧老师,你好像烧得很厉害啊,不如去医院看看吧?”同时小恶魔又坏心地想像,烧成傻子的妖孽会是怎样?一定比现在可爱吧。

  他不知我的险恶用心,掀开眼睫睨了我一眼,轻轻摇头,“不用了,你先去帮我拿个降温冰袋来。”

  这家伙怎么这么倔呢,见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应该也翻不了天,我大胆地喝斥,“你不会是烧傻了吧?听我的话,马上去医院!”我此时的勇气垂直飙升,大有破了世界纪录的势头。

  他眼勾勾的看着我,扬起一抹假笑,“小呆子,我这是为了你的荷包着想,你还不领情。”

  为我的荷包着想?真是荒天下之大谬,他病是他家的事,难不成还要我出钱?我口袋里还躺着路费、药费的发票等着他报销呢。

  见我一脸不忿,他气定神闲地闭上眼幽幽地说道:“是谁说茶水间的热壶坏了,给我端冰水的?是谁说吃火锅太热,非要开冷气的?是谁说天冷吃冰淇淋是人生一大享受,硬推销给我的?我还不是为了让你少付点医药费才强撑着不去医院?”

  他一样一样如数家珍,每听一个字我就害怕得缩一下脖子,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原来他这一病,我还是不可饶恕的罪魁祸首?

  他接着又说:“现在你知道我对你好吧?”

  想起最近节节攀升的医药费,我忙不叠地点头,“尧老师英明!”不说这个,就以他跟校长的关系,我就该认命伏低做小,手里紧捏着那两张发票,心里默默流泪,早知道就不该买那么贵的药还奢侈地坐计程车。

  “那你还不快点扶我回房休息?”他一向乐于先给甜头后挥鞭子,生了病也完全无损他恶劣的本性。

  我瘪着嘴扶他进房,他吃了药后显得很疲倦,一躺下床就阖眼睡了,我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他好一阵子,正准备悄悄撤退,谁知道他忽然咳嗽了几声,吓得我停了脚步。

  他没张开眼,声细如蚊地呢喃说:“要是我在这里一睡不醒的话……”

  “我就是最大嫌疑人。”我十分顺口接下了后半句,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压根没睡,在逗我玩呢。

  当了他的小跟班一个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呢,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我不准离开啊,可恨的是我还不能有异议,谁教我人懒不肯烧热水,脑袋发热带他去吹冷气,为了买二送一,还怂恿着人家买冰淇淋吃呢?现在报应来了……

  脑子里忽然想起了某部著名美剧,越来越去还在监狱,没想到我也光荣地当了一回囚徒,而且更悲剧的是我自愿的。

  等尧烨睡死以后,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其实蝴蝶飞说得很对,这个男人祸国殃民的容颜足以勾引全天下的女人,那犀利的剑眉、高挺的鼻子、优雅的嘴唇组合起来是那么的赏心悦目,即使在病中也无损他半分的美色,当然被引诱的前提是,得忽略他那恶劣到极点、玩死人不偿命的个性。

  我在心里告诫自己一万遍,美色误人,如果珍爱生命,千万得远离尧烨。

  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待着,本想窝在客厅看看电视打发时间的,谁知道那液晶电视完全是个摆设,因为尧烨根本没接任何的有线电视!我对着茫茫一片雪花咬牙切齿,再一次将这个抠门的人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接着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金戈铁马,硝烟弥漫,满目疮痍。

  我是背负着国恨家仇、坚强不屈的亡国公主,而穿着一身铁盔、盛气凌人的尧烨,则是破我山河的残暴君王,我仰起头望着居高临下的他,横眉冷对,宁死不从。

  他在马背上优雅地弯下腰,捏着我的脸狞笑着,“只要你肯投降从了寡人,一切好说。”

  “你作梦!”我愤然地拒绝了他。

  他笑得不可一世,似乎在嘲讽我的自不量力。

  画面一转,我温顺地偎依在尧烨的怀里,趁他举杯饮酒时,我从袖子滑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匕首,无情地往他的心窝狠狠一刺,瞬间漫天的血染红了我的白衣,如盛世妖艳的光华。

  他却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死死地钳着我的下巴,依然笑得狂狷,“即使我死了,你还是我的人,而且生生世世永不休。”然后他在我怀里缓缓地阖上那双惑世的黑眸……

  我猛地惊醒,被那一片触目惊心的腥红吓出一身冷汗。

  掀开眼皮,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尧烨那张放大的勾人俊脸,竟与梦里那残暴的君王一模一样,我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刚才是在作梦啊,我忽然觉得下巴有点疼,这才迟钝地发现他正捏着我的脸,也许因为发烧的关系,他的手温度很高,一阵滚烫的触感像过了电似的直直烫到我的心里。

  我浑身哆嗦,连忙坐起身避开他的手,尴尬地说:“尧、尧老师,你醒啦?”其实我还沉浸在那个虚虚实实的梦里,突然见了真人,竟有种今是而昨非的感觉。

  这时空气四周充斥著名为暧昧的气氛。

  沉默了一阵,尧烨轻轻地笑出声,万般无奈地感慨,“小呆子,我平日里就觉得你挺傻的,只是没想到你连睡觉也这么傻,张嘴说梦话就算了,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流口水?”他垂下眼,目光所及之处,雪白的沙发上印上了几抹痕迹,是打击我的罪证。

  “天下第一毒舌”这个称号舍他其谁?亏我还在为梦里那一刀有些小愧疚,现在想来,我肯定是因为现实里被他压迫得太久,所以梦里才那么激烈的反抗的,他活该!

  也许沾了公主那高洁的气度,我像喝多了似的胆子大了起来,不怕死的朝他吼:“不就是留了点口水吗?我赔你就是了。”真不知道他怎么会选这么白的一组沙发,难道以为这样就可以漂白他腹黑到骨子里的恶劣个性?伪善的男人,作你的白日梦吧。

  “你赔?”他的调子吊得高高的,很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也行,这个是国外空运过来的顶级埃及棉沙发,我想想看啊,这一套的价格是一……”

  “尧老师,您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我这就给您做点吃的去。”我立刻腆着脸谄媚地讨好着,就怕他那个“一”后面会冷不丁吐出几个零来,我这个穷光蛋不呕死了也得吓死,梦归梦,现实还是现实,我一直以做一个识时务的俊杰为目标,从不敢忘。

  尧烨温柔地摸摸我的头发,眉目含春带笑,“嗯,看来你的觉悟挺高的,那就快去吧。”我如蒙大赦,正要松口气,他又如撒旦般弯开妖艳的唇角,“难得你这么乖,就不用赔钱了,改天我会把干洗费的票据拿给你的,不用太感激我。”

  我的脸颊抽搐了一下,赶紧加快脚步到厨房去,不然我怕自己会行为失控,先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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