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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侯爷是个腹黑的》作者:田芝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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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18 16: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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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芝蔓《侯爷是个腹黑的》

田芝蔓《侯爷是个腹黑的》

田芝蔓《侯爷是个腹黑的》

出版日期:2016年9月23日

内容简介:

哎呀,谁叫他天生业障重啊,身为紫微院家主兼毓轩侯,
皇上得倚赖他带兵抵御外侮,却也怕他起兵造反夺天下,
所以连逼郡主嫁他,顺便监视他这种烂招都使出来了,
没想到郡主使出李代桃僵之计,换了曾对他有「救贞操」之恩的洛棂罂来,
而那傻丫头也完全没发现,只顾着为自己答应皇帝做奸细而心存愧疚,
殊不知已一步步走进他的陷阱,还为他的苦肉计心疼不已。
闲暇时,他便抚琴引诱她,让爱好音律的她深深为他着迷,
然而鲜花人人爱,她自然也有师兄呀、竹马石大哥之类的爱慕者,
不过他一出手就让师兄当御医去了,连卖假药的石大哥也赶出城去,
本以为这下子他就可以每天与棂罂琴瑟和鸣,共谱鸳鸯曲了,
没想到那姓石的不甘心,接连捅出他的阴谋,让她对他起了防心,
哼,就算他城府如海深又如何?用全力得到心爱的女人有啥不对?
全天下的人──包括她本人──都无法阻止他欲娶她的决心,
怎料言犹在耳,他最好的兄弟竟为对皇上表示忠诚,毒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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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1-18 16:24 | 显示全部楼层
  楔子

  未经驯服的野马奋力地想挣脱背上妄想驾驭牠的人,但抓着马鬃的雷朔夜却无惧野马的狂悍。

  十八岁的雷朔夜是轩毓城第一首富—— 紫微院雷家的大少爷,他正享受着这驯服野马的快感。

  野马狂奔,由这山野上的草地冲入不远处的密林里,速度之快让跟随着雷朔夜前来的雷家随从也来不及跟上,转瞬,野马便带着雷朔夜在密林里消逝了踪影。

  雷朔夜发现这匹马儿不容易驯服,但他只觉更加兴奋,他喜欢享受驯服之後的优越感,这匹马越狂,他越喜欢。

  只是这回雷朔夜遇上的比以往的野马都更难驯服,野马带着他钻进了枝桠较低的密林,让他不得不伏低身子躲过,野马似有灵性,寻到了牠的目的地後竟停止了奔跑,反而发狂地扬蹄。

  雷朔夜没意料到马儿骤停又立刻扬蹄,一个失去重心便重摔在地,正巧落在猎人为了追捕猎物所设的捕兽夹上。

  在雷朔夜的脚被捕兽夹箝制的同时,头也撞上了一旁的大石,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渐渐失去意识之前,他看见了一个哼着小曲,踩着轻快步伐往这儿走来的女娃……他还来不及开口,就因为头部的伤陷入了昏迷。

  回忆引起了雷朔夜些许的痛楚,他头上的伤就是撞在大石上来的,脚上也还用布包裹着,在这里养伤的十天里,陪伴他的都是那个年方十一岁的小女孩。

  雷朔夜曾要女孩告诉她家人自己的身分,让她下山去紫微院请人来,但女孩说她的师父不准。女孩从不说她的名字,她说是师父交代的,他问起她的师父是谁,她的回答也是「师父说不能说」。

  这个神秘的师父,雷朔夜没有机会见到他,只能不断猜想着他隐瞒自己身分的原因。

  但尽管那个师父给人怪异的感觉,这个女孩雷朔夜却很喜欢,喜欢她伶俐、喜欢她天真,除此之外,对他来说,她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对她说,等他的伤好了後会好好的感谢她,她却落寞地表示他找不着她的。

  当时的雷朔夜不明白女孩的语意,只是见她情绪低落,他让女孩由他的私物里找来一只布囊後,交给了她。

  「这是什麽?」女孩不解,睁着大眼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这是紫微院培育的异种罂粟花种子,只要你把它栽种在院子里,不管你在哪里,总有一天我会寻到那处开满罂粟花的地方,找到你,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女孩只是一如既往的端了一碗药要他喝下,雷朔夜喝了之後,不知不觉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已是紫微院的人获报来这里寻他的时候。

  而莫说那个神秘的师父,就连女孩也不见踪影。

  「少爷……我们走吧。」

  雷朔夜站在他曾经短暂居住了十天的竹居前,发现这里只要他一走就真的再无人烟,也等同再也看不见那个小女孩。

  雷朔夜轻抚着额侧还覆着纱布的伤口,为了韬光养晦,他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雷氏树大招风一直颇让皇帝忌惮,待他年纪够大知道自己危机重重时,便开始塑造玩世不恭的形象。

  人家都说,雷朔夜没有雷氏风范,平日不读书却酷爱莳花弄草,更爱把紫微院所培育带有香气的名花种子放在香囊里,不是拿来炫耀就是充当香料。

  幸好雷朔夜武术没荒废,否则全身上下真没一点紫微院少主的样子了。

  他对随从点了点头,最终还是离开了此处。若有缘他们终会再见,也或许有一天,他会在一个开满罂粟花的花园,找到他的救命恩人。

  第1章

  七年後——

  崇德皇朝传帝三百余年,盛世不再,虽无战乱,但皇朝之势也大不如前,在崇德皇朝之中共有三氏举足轻重的豪强,尤以雷氏为最。

  雷氏的产业几乎可左右整个皇朝的兴衰,连朝廷也不敢得罪,甚至为雷氏产业赐名为「天庄」。

  雷氏本家掌天庄,旁系尚有三支,各为紫微院、太微院及天市院,三院虽各有其产业,但在天庄之下亦各有所长,太微院司文,在诗、画的领域出过不少当代名家,天市院则经商有成,虽依附本家天庄生存,但对天庄来说亦是不可缺少的旁支之一。

  唯有紫微院是天庄旗下唯一一个几乎能与天庄并立的旁支。

  紫微院司武,非但紫微院院主武功卓绝,紫微院更专为天庄旗下各部训练护卫、死士,再加上紫微院里培育各式奇花异草,民间口耳相传紫微院培训了一支善於用药、用毒的黑衣部队,可为天庄进行任何见不得光的秘密任务。

  对朝廷来说,雷氏有了紫微、太微、天市三院已是令人忌惮的存在,再加上紫微院的前後两任家主,父子皆在朝为官,朝廷对这弃不了又制不住的雷家更是到达了又爱又恨的地步。

  雷朔夜在父亲逝世後,不但接下了紫微院家主的位置,还因领皇命出征,平定边境战乱有功,皇帝不得不封赏,但为了不让雷氏坐大,於是皇帝下旨赏赐了雷朔夜回乡当轩毓侯,明面上成了侯爷,实则被逐出皇朝的权力中枢。

  紫微院效忠的是雷氏本家,若不是本家希望紫微院向朝廷投诚,雷朔夜韬光养晦了这麽多年,怎可能轻易底牌尽现帮朝廷出征?

  然而帮朝廷立下这汗马功劳却没有消除皇帝的戒心,最终,雷朔夜又回到了家乡当爱种花草、喜玩乐的轩毓侯。

  什麽黑衣部队?雷朔夜没有心思做那样的事,但皇帝不信他,他也得寻张保命符,所幸他与郡主虞雪罄交好,有她在皇帝面前说话,尽管皇帝生性多疑,多少还是听得进她所言。

  紫微院里培育着各式奇花异草,都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其中名为绿菱的名花是虞雪罄的最爱,今年紫微院又为郡主培育出一盆绿菱,由雷朔夜亲自送来京城献给她。

  但雷朔夜见了郡主後,却见她郁郁寡欢。

  「郡主可是有什麽烦心事?」

  郡主府的花园一重又一重,小桥流水、溪畔垂柳,各式的景色充塞其中,最深处的庭院是用来接待郡主的挚友,如今雷朔夜与虞雪罄便身处这儿的凉亭,外边栽着双围兰草,一树的樱花正清幽地开着,再往深处走就是虞雪罄居住的院落,远远的只能看见青瓦灰墙以及精巧的木柱花窗,花窗外还立着一株白杨。

  周遭风景美得有如身在一幅画中,但虞雪罄可没心思欣赏。

  「朔夜,皇上虽然给了你封号,但自始至终都忌惮着天庄雷家的势力,若不是朝中没有像你如此骁勇的武将,绝不可能赐予你如此地位,你可知道?」

  雷朔夜早就明白,但他并不在意皇帝的想法,只要他不出乱子,皇帝能将他如何?

  「为了掌握你,皇上心里一直想要由公主或宗室之女中挑出一人为你赐婚,既可拉拢你又可监视你是否存有异心,皇上心意之坚定,连平常他最疼爱的我为你说项,他都听不进去。」虞雪罄拢起一双秀眉,为好朋友担忧。

  「郡主莫再为朔夜向皇上进言,省得让郡主为难,除非……」雷朔夜似是想起了什麽,他望向虞雪罄,由她的眼神中得到了证实。

  「皇上看我们感情好,似乎有意为我们赐婚。」雷朔夜虽是战神,但容貌秀丽是名美男子,那美貌能让多数女子自叹弗如,可他长得再俊俏,虞雪罄也对他无意,他们之间就只是至交好友,她并不想嫁。

  并不是雷朔夜嫌弃虞雪罄,就跟虞雪罄一样,他们是自小就认识的好友,两人之间可以为朋友之义两肋插刀,但绝不可能像恋侣一般给对方山盟海誓。

  「郡主下嫁,是委屈了。」

  「你啊!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都这麽熟了,若真成了亲,我做娘子你做相公,你就不觉得别扭?」

  「郡主此话倒是……」雷朔夜无奈苦笑。

  正在两人思索对策之时,一个抱着琴盒走过廊道的女子吸引了雷朔夜的视线,这绝美艳色融入周遭的春日美景中,竟毫不逊色。

  桃花尖脸上有着一双秋水杏眸,精致得无可挑剔,长如流瀑的乌色秀发及腰,簪以一把白玉簪,娉婷走过时,绝色丽容紧紧地抓住了雷朔夜的视线。

  而且见到她的脸,雷朔夜的心除了悸动之外,似乎还隐藏着什麽奇异的情愫……

  洛棂罂没有发现自己成了注目的焦点,她的心思都在即将回到故乡的这件事情上。

  当年她会离开故乡是被迫的,那时她是个尚在襁褓中就失怙失恃的孤儿,她的师父洛天华膝下只有一子,见她可怜就收留了她,为她取名洛棂罂。

  七年前,年方十一岁的她已十分聪慧,而且对药草过目不忘,小小年纪便可为洛天华到离他们居住处不远的密林里采草药,那日她在采草药的过程中发现了脚被捕兽夹所伤,头部又撞上石块的雷朔夜。

  洛天华看着徒儿着急的模样,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要她不要紧张,洛棂罂天性善良见不得人受伤流血,更何况这位公子还陷入了昏迷,看来伤势严重。

  只是……这样一位贵公子怎麽会到城郊的山上来呢?还在密林里误触了捕兽夹且摔伤了头……

  洛天华一边不解的思考着,一边为贵公子疗伤。

  洛棂罂一向是师父的帮手,所以当师父在诊视公子头上的伤时,她就帮忙把他脚上伤口的血污清除,方便师父待会儿检查伤口。

  洛天华将他额上的伤诊视完後,才放下心,这伤并不严重应无性命之危,不过还是得先留在这里住几天,观察头部的伤是否会有後遗症。

  接着,洛天华转而要诊视他脚上的伤,却在见到他的脚时愣住了。

  洛棂罂看师父的手僵住,只是看着,不说话也不做任何反应,这样的他实在太怪异。「师父,你怎麽了?」

  「三颗红痣……」

  她方才在清理伤口时也看见了那三颗红痣,但并没有多想,难道师父可由这三颗红痣得知公子的身分吗?

  「师父认得这位公子?」

  「他是紫微院的少爷,雷朔夜。」

  「这位公子身分尊贵,不可能独自上山来,他的随从一定在山里找他,我去告诉他们……」

  「不行!棂罂。」

  见洛棂罂转身就要跑,洛天华连忙喊住她,让她的脚步硬生生停住。

  「师父,怎麽了吗?」

  「棂罂,答应师父一件事。」

  师父怎麽了,这时候不是应该先找到雷公子的家人吗?师父要自己答应什麽?「师父请说,棂罂听着。」

  「我们的身分要对雷公子保密,今天救了雷公子的事也不能告诉你师兄。」

  「为什麽呢?」

  「不要问为什麽,师父只能告诉你师父有苦衷,所以你听话,这事一定要保密,否则会伤害了你师兄,更会伤害了雷公子,你想见到这样的事发生吗?」

  小小的洛棂罂其实并不懂,但她懂得师父凝重的脸色,於是她乖乖听话了,「好的!棂罂知道了。」

  後来,师父便把照料雷朔夜的工作交给她,她也听从师父的命令没有告诉雷朔夜她的身分。

  她照顾雷朔夜的那十天,他只有一天是昏迷的,他睡着时,她看着他那张精致的俊俏脸庞觉得赏心悦目,他清醒後跟她谈笑风生,她便真心喜欢这个大哥哥。

  洛棂罂的师兄洛琌玥足足大了她十岁,当时已成年的他尽得父亲真传,每年都会到邻近乡镇巡回义诊两个月,所以救了雷朔夜的时候,洛琌玥正好不在家。

  後来,雷朔夜的伤渐渐好转,行动不再是问题,当他快要能下床走动时,洛天华又告诉洛棂罂他们要举家搬迁,而且不等洛琌玥归返,他们出城与他会合後直接迁到京城来。

  对於这意外的决定,洛棂罂知道自己只能听命,她只可惜以後再也见不到雷朔夜,而且,她才刚开始喜欢上他……

  通知了紫微院的人来接雷朔夜後,师父就带着她离开了轩毓城,洛棂罂便再也没有回去过,她有时常想,现在的雷朔夜好不好?还记不记得她?或许是巧合、或许是缘分,她的名字有个罂字,雷朔夜并不知道,但他还是送了她一袋罂粟花种子。

  当年的罂粟花被她种在盆子里,她也年年取下新的种子重新栽植,就是希望有一天她寻到了落脚处之後,可以把那些罂粟花种在她的园子里。

  如果有那一天,她的园子里盛开了异种罂粟花,他是不是真会找到她?

  洛棂罂的师父洛天华在前些日子过世了,不知道当年父亲执意迁家原因的洛琌玥还是对故乡念念不忘,於是决定要带洛棂罂回轩毓城去定居。

  从知道师兄这个决定後,洛棂罂总是心神不宁,因为她很清楚师兄对当年迁家的事一直有疑虑,如今回到了轩毓城,师兄再逼问她,没有师父帮忙挡着,她要怎麽应付那些疑问?

  洛棂罂就这麽想着、烦恼着,慢慢的走过廊道往郡主府的门口而去,浑然不觉那打量着她的视线。

  时隔七年,雷朔夜没认出长大後的洛棂罂,但她的容貌完全吸引了他的视线,她娥眉轻拢似是想着什麽难解的问题,小巧直挺的鼻还会困扰而灵动的轻轻皱着。

  如果她思考难题时都会露出这麽可爱的表情,雷朔夜真想把世上最难解的问题全堆到她的眼前。

  虞雪罄很难得看到雷朔夜这样的表情,她冰雪聪明,立刻看穿好友的心思。「她名为洛棂罂,是我认识多年的好友也是我府里的琴师,你别看她生得柔柔弱弱的,个性倔得很,不过倔也不全是坏处,她很有正义感爱路见不平,而且又很讲义气,我不过小小提拔了她,她却忠心耿耿,我提出的要求她都很少拒绝。」

  雷朔夜好看的眸子睨了虞雪罄一眼,她言语中的撮合之意很明显,但非得说得好像他雷朔夜要强抢民女一样吗?

  「下回再来郡主府,不知朔夜是否还能见到棂罂姑娘?」

  「没想到呀没想到,终於有女人入得了轩毓侯的眼了。」

  雷朔夜知道虞雪罄是铁了心的拿他当玩笑了,只是他的心思又岂止是虞雪罄想的那麽单纯,「我分明就是不长眼,哪来什麽入我的眼?要不然怎麽会放着郡主这样的美人不挑,倒对一个琴师上心了。」

  雷朔夜还恋恋不舍地望着洛棂罂离去的方向,真有动了心的感觉,不过他的一句玩笑话倒给了虞雪罄点子。

  对啊!她怎麽没想到?这样一来不但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又成就了雷朔夜的好事。

  虞雪罄故作叹息,「只可惜,棂罂的师父刚过世,她打算要离开京城迁回故乡了。」

  「真是可惜!」若她还住京城又是虞雪罄的好友,雷朔夜原想着近水楼台,如今人离开怕是再无缘分了。

  「不!不可惜。」虞雪罄慧黠一笑,「世事便是这麽巧,她的故乡,就在轩毓城,朔夜……你是否需要我居中撮合你俩?」

  雷朔夜只给了虞雪罄一抹意味深远的微笑。

  再得一株绿菱,虞雪罄设了花宴款待喜好这项花品的同好前来,绿菱难得,但郡主府中却有不少,全因虞雪罄乃是皇上跟前红人,否则以紫微院的地位不会随意为人培育此等名花。

  花宴之上,虞雪罄邀请了洛棂罂来为这场花宴弹琴,这也是她在京城的最後一场演奏。

  洛棂罂被安排在後厢一处院落里等待,她正在调琴,却听见房门外两名女子的对话声中,提及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你说……雷朔夜?」

  「是的!今天的花宴,雷朔夜也是座上宾。」

  「你啊!爱慕雷朔夜已久,怎麽着,你打算做什麽?」

  能来参加郡主花宴的又岂是寻常女子,然而洛棂罂听着她们的对话似不像一般闺秀,她走到门边微拉开门,看见了两个舞娘打扮的女子。

  显然,洛棂罂都可来为花宴弹琴助兴了,虞雪罄也安排了其他的节目。

  「上回我在郡主府中表演时见过他一次,就深深为他着迷,如今他贵为侯爷,或许这是我飞上枝头最好的机会。」

  「飞上枝头?怎麽飞,虽然你是团里舞技最好的,但我看那位轩毓侯实在对女人没多大兴趣。」

  「咱们江湖走跳,这方面的手段还少吗?你看这是什麽?」

  另一名舞娘看见她手中的瓷瓶,接过来闻了一闻,立刻塞上瓶塞,「该死的丫头,拿合欢散给我闻也不提醒我一下,万一上火了,你找谁帮我消火?」

  「你也知道合欢散的厉害吧!待会儿藉着表演把合欢散加入雷朔夜的酒中,表演後,药效大概也发作了,到时再藉机撞上他的食案把酒泼洒在他身上,他一回房换衣,我就跟着进房……」

  「你这个坏丫头。」

  洛棂罂听着她们的对话,惊愕於一个女人怎能如此不知羞耻……雷朔夜,她们要对付的人是雷朔夜啊!洛棂罂想起七年前那个即使对她身分充满疑虑,但还是对她十分友善的大哥哥,万分不愿他面临这样的事。

  虽然雷朔夜身为男人不算吃亏,而且凭他侯爷的地位,就算被迫纳了舞娘为妾室也不是什麽大事,但她就是不想雷朔夜中计。

  洛棂罂天性见不得人使坏,她得阻止。只是她推开门一看,哪里还有那两名舞娘的踪影?

  洛棂罂急急忙忙的去寻虞雪罄,走出了院落就看见她正交代着奴人上菜、送茶的时机,切莫扰了她赏花的兴致,洛棂罂这才松了口气,急忙找上她附耳告知方才听见的话。

  没想到虞雪罄听完後,只是掩着嘴轻笑了几声,「棂罂,你听错了吧,朔夜他是长得俊俏非凡,但要一个女人放下矜持去对他下合欢散,不太可能吧!」

  「我真的听到了,郡主,您帮帮侯爷吧!娶妻要娶德,那样的女人不好。」

  「他是侯爷,不会因为春风一度就被迫娶妻的,再说……这种好事咱们也别破坏,朔夜是男人,不会吃亏。」虞雪罄拍了拍洛棂罂後就要走开去忙,但又被她拉了住,「棂罂啊!你为什麽这麽执着,莫非……你也见过朔夜,见他要跟别的女人相好,你吃醋?」

  「才不是!」洛棂罂急忙撇清,她是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七年前的那段往事的,如今的她只能装作不识。

  「好好好,我不逗你了,虽然我觉得你听错了,但你若担心,我让人先去医馆找大夫拿合欢散的解药,你见机行事,如果你听见的事是真的,帮我个忙把朔夜带离宴会,让他服下解药。」

  「我?那表演呢?不弹了?」

  本来虞雪罄让她来表演就是为了顺势把她介绍给好友,若那两个舞娘真的不长眼敢对他下药,对洛棂罂和雷朔夜来说,这种初见面的方式也实在特别。

  「这事闹大对郡主府的名声也不好,既然是你听见的,也只有你知道要下药的人是谁,这个忙,你得帮我。」

  洛棂罂本是为难的,但想想为了雷朔夜,她还是接受了,「好吧。」

  虞雪罄知道洛棂罂生性善良,如果这件事是真,她绝不会坐视,把解药交给她最好,「记住,要不着痕迹的带他离开宴会,我会派两个人帮你。」

  「嗯,我知道了。」

  舞娘的表演在洛棂罂的演奏之前,当她抱着琴来到花宴上时,正见抚着额有些神智涣散的雷朔夜,该不会……他已经被下药了?

  他与她记忆中的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成熟了些,但现在她没时间好好欣赏他,他可是中了合欢散啊!

  洛棂罂把琴放上琴桌,在虞雪罄正要为在场宾客好友们介绍下一段表演的时候,她以眼神示意虞雪罄,对方回头一看,瞧雷朔夜那模样好似真被下药了。

  虞雪罄介绍的话语一顿,直接跳过洛棂罂的表演带出下一个节目。

  洛棂罂见一名舞娘正打算行动,她先一步靠近,在舞娘撞上食案的前一瞬扶住她,「姑娘,小心点,你刚才差点跌倒了。」

  洛棂罂明显看见舞娘脸上瞬变的神色,知道自己的确破坏了她的计划,待舞娘悻悻然的离去後,洛棂罂一回身,雷朔夜已涨红着脸,呼吸急促。

  「侯爷,您还好吧?要不要棂罂扶您到後头院落歇歇?」

  是她!是洛棂罂,那个初见就被她吸引了目光的女子,如今近看她的容颜,她的脸蛋如此精致,也是他所喜欢的类型……

  只是……他是不是眼花了?为什麽会觉得洛棂罂和当年救了他的小女孩有几分神似……

  不!他一定是被药效所迷,恍忽了神智才会错看。

  雷朔夜将双手紧握成拳,藉由指甲陷入掌心的痛楚维持神智,他看着洛棂罂睁着水汪汪的大眼望着他,眸中难掩焦心。

  他们不过初识,根本谈不上交集,她就对他如此忧心,足见她是一名善良的女子。

  因为她的关心,雷朔夜的心是暖的,但他下腹烧灼着的,更暖……

  他不能在筵席上失态,於是他点了点头,在洛棂罂的搀扶下前往後厢院落,而虞雪罄所安排的人也立刻跟上帮忙。

  将雷朔夜扶进她刚才歇息的厢房中後,洛棂罂向那两名来帮忙的奴婢要合欢散解药,其中一名奴婢说要去看看拿药的小厮回来了没有,就连忙跑了出去。

  看着那名奴婢急忙飞奔出去,洛棂罂想,在解药拿来之前或许可以先以冰水为雷朔夜降温。

  只是她刚站起身,就被雷朔夜扣住了手,「别、别留我跟其他女人独处……」

  看来他知道自己被下了什麽药,洛棂罂只好交代另一名奴婢去取冰水及巾帕,自己则留在房里,坐在床沿陪着雷朔夜。

  明明雷朔夜中的药对她来说也有危险,但不知道为什麽她就是相信他绝对不会做伤害她的事。「侯爷,我不会走,您放手吧。」她会留下来陪他,但毕竟男女有别,他这麽抓着她的手并不恰当。

  「对不住,让我感受你的存在,我才能维持一点理智。」

  洛棂罂很想知道为什麽她的存在可以让他维持理智,但她实在不想在雷朔夜这麽难受的时候还要他分析解释,於是她静静地陪着他,拿着自己的手绢为他拭汗。

  很快的,一名奴婢送来了冰水及巾帕,与洛棂罂一起在他身边照料着他,再过一会儿,合欢散的解药送来了,雷朔夜服下解药後,两相药效抵触,正缓缓夺去他的意识。

  在他昏睡之前,他只来得及跟洛棂罂说:「别走,等我醒来,让我谢你……」

  洛棂罂帮助人从来不求回报,但如今她要走也走不了,因为雷朔夜虽然昏过去了,但他的手还是牢牢地扣住她没有放开。

  日近黄昏,雷朔夜缓缓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看了看自己身在何处,突然想起他被下了合欢散!

  他倏地坐起身子,确认自己没有因药乱性才松了口气,而他的手还紧扣住另一只纤细柔荑,他记得,是洛棂罂帮助了他。

  他转头看见洛棂罂的手仍被他紧紧扣在手中,可能陪他陪得有些累了,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倚着床打盹,他脸部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因为洛棂罂。

  初见洛棂罂时,他的确因为她的美丽而惊叹,也希望进一步认识她,但他从没想过唐突佳人。如今他们靠得这麽近,雷朔夜看着她精雕细琢的脸庞,让他想起,原来诗经之中所形容的美人是真的存在。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这些词句都可贴切形容洛棂罂,也更让他想知道,醒过来的她是不是也如诗经描述的美人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他的手不自觉地轻轻贴放在她脸上,微笑地看着她,直到……她似是感觉到了他的触摸,缓缓动了动身子,皱了皱眉头就要醒来……

  雷朔夜立刻躺回床上,但紧扣住她的手已放松了力道。

  洛棂罂醒过来後,发现雷朔夜还是睡着的,而他的手已放开,她收回手转了转自己的手腕,注意到手腕上有被他扣出的红痕。

  七年不见,一个意外竟将他们又牵连在一起,这是缘分吧!

  只是是善缘还是孽缘?

  既然得到了自由,洛棂罂便打算要离开,只是当她转身时,身後传来了雷朔夜的声音。

  有别於刚才因为强忍药效的压抑,如今的他就像她记忆中般嗓音温润,问:「我……没有轻薄你吧?」

  被他发现了,当然走不了了。洛棂罂只得转回身子回答,「侯爷很君子,没有对民女做出不当的举动。」

  「我不是爱排场的人,别在我面前这麽自称。」

  「是,棂罂明白了。」

  「你走近一点我看看。」

  堂堂轩毓侯命令,洛棂罂不敢不听,她缓缓地上前一两步,然後便止步不走了。

  她看见雷朔夜坐起身慵懒地靠坐在床头,带着玩味的笑看着她。

  「侯爷……为什麽这麽看我?」

  「你帮了我却要趁我睡着时离开?你不想要我的谢礼?」

  洛棂罂摇了摇头,对她来说帮助他只是因为她看不惯,并不是想要他的谢意,「如果帮助人都要求回报,那这世道也太可悲了。」

  「但受人帮助却不回报,不是我做人的原则。」

  「那麽很抱歉,可能要让侯爷您违背您做人的原则了。」

  就在这僵持中,门上扬起了轻响,一名郡主府的奴婢为虞雪罄推开房门,她缓步走了进来,发现气氛有些尴尬。

  虞雪罄走到床边,立刻有奴婢为她搬来凳子,她在凳子上坐下,双臂适意地交叠在胸前,半是玩笑、半是指责道:「朔夜,瞧瞧你生得那张女人皮相,不但男人觉得你美,连女人都爱你爱得要下药得到你。你说说,你若在我花宴上出了丑,我郡主府的名声你怎麽赔我?」

  雷朔夜有些无奈地睨了好友一眼,「郡主,您是不是忘了险些失身的人是我?」

  「失身?本来你一个男人被下药还是怎麽了也不算吃亏,是我家琴师棂罂心地好,不忍见你被那样的女子缠上才出手助了你,你说说,要怎麽感谢棂罂?」

  「我刚刚说要给她谢礼,她一口回绝了。」

  虞雪罄看着洛棂罂,知道她的确是不求回报的人,但她打定了主意要撮合这两个人,於是道:「送礼得送到人家心坎里,一定是你态度不对。」

  虞雪罄走向洛棂罂,很自然熟络地揽住了她,「棂罂,你想要什麽都可以开口,朔夜是个侯爷,他一有钱,二有势力,你要的他一定都能为你办到。」

  「郡主,我真的不需要,更何况我就要离开这里,家当都已经搬走了,侯爷的赏赐我带不走。」

  虞雪罄心思一转,立刻有了方法,「朔夜,你上回不是跟我说紫微院缺一名与你切磋琴艺的琴师吗?还说这名琴师的琴艺必须与你相当?」

  他曾这麽说过吗?但看她对自己挤眉弄眼,很快就明白她的用意了,「是,紫微院的确缺一名琴师。」

  「那麽就是棂罂了,琴艺要胜过你的,在我认识的人当中只有棂罂了。」

  洛棂罂一个怔愣,不是她害怕到紫微院当琴师,琴师本就是她的工作,而是师父当年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再与雷朔夜扯上关系,她怎能违背。

  「郡主这番好意我不能接受,请郡主及侯爷见谅,容棂罂告辞。」

  「欸?等等!」虞雪罄连忙拉住了洛棂罂,她没想她会如此倔强,「棂罂,你一到轩毓城不可能马上找到琴师的工作,朔夜是轩毓侯,他可是轩毓城里权势最大的男人,到他的侯府当琴师是可遇不可求的。」

  「如果侯爷是看重我的本事,那棂罂或许可以考虑接受这份工作,但若只是为了报恩,棂罂已说过,施恩不望报,请郡主及侯爷莫再为难,棂罂告辞。」

  看着洛棂罂转身快步离开厢房,雷朔夜没有因为提议被否决而动怒,反而朗声大笑起来。

  虞雪罄瞪了雷朔夜一眼,不明白他在开心什麽,「人都跑了你还笑。」

  「她若不是这麽有个性的女子,我也不会喜欢。」

  「所以你真喜欢棂罂?」

  「我对她有兴趣极了。」

  「那我就更得撮合这件事了。」

  「郡主……」雷朔夜有些无奈,她这是怕被逼着嫁给他,所以打算赶快塞个人让他娶了吗?

  「你别管,乖乖接受就是了。」

  虞雪罄一说完,立刻转身去追洛棂罂,雷朔夜摇了摇头,下床打理好衣裳,其实他的心里有些期待,期待郡主真能说服洛棂罂到紫微院当他的琴师。

  洛棂罂在来到郡主府门前时被虞雪罄及时拉住,她为难地看了对方一眼,如今四下无人,便恢复了平日与她私下互动的称呼。

  「雪罄,别这样为难我。」

  「你为什麽就不肯去侯府当琴师呢?」

  「我有苦衷。」

  「能有什麽苦衷?」

  「我不能说。」

  看洛棂罂坚持,虞雪罄知道得用不一样的说法让她答应了。

  「就算是帮我这个多年手帕交的忙,你也不肯?」

  这句话总算吸引了洛棂罂的注意,她望向虞雪罄,见她双眉轻拢,便伸出手为她抹平,「雪罄,怎麽了?」

  「我的好妹妹,帮帮我这一次吧!不然我就得嫁给朔夜了。」

  「嫁?雪罄你不想嫁,谁可以逼你?」先不说虞雪罄的身分,光是她那麽受皇上宠爱,谁敢逼她嫁给她不想嫁的人?

  「你知道紫微院是天庄雷家的旁支吧?崇德皇朝有三氏举足轻重的豪强,尤以雷氏为最,本来皇上就够忌惮雷家了,如今身为紫微院家主的朔夜又打了胜仗,对皇上来说整个雷氏就是功高震主。」

  洛棂罂不否认雷氏真有这本事,而且民间一直有耳语说紫微院培训了一支纪律精良的黑衣部队,专为雷氏办些常人不可能办到的事,甚至是暗杀也都轻而易举。

  「皇上忌惮雷氏,与雪罄你下嫁雷氏有何关系?」

  「皇上为了拉拢紫微院让其脱离天庄掌握,想找一名宗室女嫁入侯府,就算真不能拉拢紫微院,至少也要成为皇上在紫微院的眼线,而我就是皇上选中的人。」

  原来如此!不知为何,一听到虞雪罄可能嫁给雷朔夜,洛棂罂心中就有一股异样,有些揪疼又有些酸楚。

  「所以,你要我帮你什麽忙?」

  「帮我到朔夜的身边,当皇上的眼线。」

  「当皇上的眼线?!」洛棂罂惊愕不已,雪罄与雷朔夜不是好友吗?她竟要她帮着皇上当眼线?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坏事,也不会让你做对不起朔夜的事,朔夜的心思我明白,他乐得当一个安乐侯爷。天庄雷家我也相信不会有意谋反,所以你只需照实禀报,定时传消息回京给皇上就行了,不用隐瞒老实说就好,我信任天庄雷氏更信任朔夜。」

  「这……」洛棂罂不能说她没有动摇,能进紫微院当琴师的确是难得的机会,而且郡主与她是多年好友,她又怎能不帮她,更何况……她也不想看雷朔夜被迫接受他不要的婚姻。

  「棂罂,帮帮我,你若答应,我就带你进宫去见皇上向他推举你。」

  「皇上也不一定会挑我……」

  「我会尽力促成这件事,其实我希望皇上派去朔夜身边的人是会说真话的人,雷氏在朝中不是没有敌人,如果皇上挑中的是存心想扯下雷家的人,做些伪证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得先发制人。」

  洛棂罂看着虞雪罄如此认真的表情,终究妥协了。她是答应了师父绝口不提当年救雷朔夜的事,但如果她不说,与雷朔夜维持主雇关系,应该不算违背师父的命令吧!

  於是洛棂罂答应她的请托,「我明白了,我随你进宫面圣,当皇上在紫微院的眼线。」

  虞雪罄终於成功说服洛棂罂,她不由得开心地抱住她。

  至於洛棂罂,心中也有丝窃喜,当了紫微院琴师她就能更靠近雷朔夜一些,这好像……也不是坏事……

  雷朔夜就在不远处,倚着转角的墙没有现身,只是听着。

  虞雪罄的心思很好测度,他不过在她面前随意提了一句,她还真的把洛棂罂给送上门来。

  不过他心里明白他与郡主再如何交好,毕竟郡主与皇帝才是一家人,即使目前郡主是相信他的,难保以後不会改变。

  所以洛棂罂若真被送来他身边,虽然……把这麽一个美人送来他是绝对开心的,但不能不防,或许……他得加强攻势得到洛棂罂的心才是最根本的解决办法。

  如果洛棂罂成了他的人,他就不用担心郡主的心思会不会转变了。

  第2章

  虽然只是偏殿仍气派辉煌,对於富丽堂皇的皇宫大内,洛棂罂却完全没有心思欣赏。

  她看着虞雪罄在皇帝身边撒娇,过去是听说过,但如今真的看见了,她才知道虞雪罄与皇帝的关系有多亲近。

  「你啊!就是因为你跟雷氏的关系好,朕才不能用你送来的人。」皇帝只睨了洛棂罂一眼,长得很美,但要到雷朔夜身边帮他办事,光是美还不够。「你若担心朕送去的人会害了雷氏,不如你嫁去紫微院,替朕好好的掌握住那里。」

  「我才不要!朔夜长得比我还美,皇上您说,以後我们俩站一起,大家是看他好还是看我好?」

  皇帝捏了捏虞雪罄皱着的小鼻子,虽然神色轻松,但语气可不容反对,「不行,朕不相信你的人能替朕办事。」

  「皇上,那是您不了解雪罄。」

  「喔?怎麽说?」

  虞雪罄放开了勾着皇帝撒娇的手,一脸正经,「就是因为我相信朔夜,所以才更要证明给皇上看朔夜是没有异心的,皇上应该看得出来棂罂不是那种专门培养来当眼线的人,就因为她不虚假,所以皇上更可以信任她。」

  皇帝走下殿来,他的身材高大,走到洛棂罂的身前有十足的压迫感,但洛棂罂没有一丝害怕的神情,虽然不到倨傲的看着皇帝,但她也不像一般乍见天子龙颜的村妇般失措,只是半低着头直挺挺的站着,垂首是因为礼节,不是因为惧怕。

  「你……抬起头来。」

  听了皇帝的命令,洛棂罂抬起头来,皇帝生性多疑,但看进洛棂罂的眼神後却有些改观,或许就是因为她那双眸子清澈得藏不了事吧。

  「你为了什麽肯帮郡主这个忙?」皇帝接着又问了。

  「民女也来自轩毓城,自小听说轩毓侯对朝廷忠心耿耿,如果轩毓侯真如皇上所怀疑的,那麽他也骗了轩毓城里的所有百姓,所以民女想亲眼看看轩毓侯说的是真是假。」虽然洛棂罂多少带了私心,但这的确也是她的目的之一,她没有说谎,自然能够取信皇帝。

  皇帝现在是相信她的,但以後呢?就因为她不是培训来当眼线的人,会不会到了雷朔夜身边就失了魂?

  「你到紫微院去是当琴师,如果有朝一日轩毓侯想纳你当妾室呢?」

  洛棂罂沉默了下来,她答应这件事是为了帮忙,但为了帮忙献身,不可能。「皇上,民女对於男女之情很专一,此生绝不为妾,而且,即便侯爷真想娶民女为妻,若不是民女也有意,侯爷便娶不了。」

  皇帝的神色未变,看不出他真实的心情,只是再问道:「如果朕赐婚要你嫁去紫微院,完成朕交付给你的任务呢?」

  「那麽……皇上会看到民女以死明志,绝不嫁民女不爱的男人。」

  虞雪罄捏了一把冷汗,她跟皇帝说过洛棂罂是好女人,不是以美色交换情报的探子,没想到皇帝居然会这样要求,更没想到洛棂罂胆敢拒绝。

  直到皇帝大笑出声,好似真的十分开怀,虞雪罄才松了口气。

  「雪罄啊!朕这下真的相信洛棂罂不是你安排到雷朔夜身边敷衍朕的人,而是真的打算查查雷朔夜是否忠心的眼线了。」

  「本来就是!雪罄的心当然是向着皇上的,不然要向着谁啊!」

  皇帝想着,就先让洛棂罂接下任务,她是以虞雪罄送的琴师之名义去的,表面上看来与他无关也不会引起雷朔夜的戒心。

  如果他日洛棂罂真胜任不了,他再依自己的计划派人到雷朔夜身边去,这一回就先依了虞雪罄。

  「好,你就把洛棂罂送去雷朔夜身边吧。」

  「雪罄遵命。」

  洛棂罂没有让雷朔夜知道她承接了皇命来监视他,怕他猜忌她。因此表面上,她是答应了郡主的提议才到紫微院当他专属的琴师。

  在回乡前,他曾邀她一同返回轩毓城,但雷朔夜是什麽人物,出门一趟都是大阵仗,那一列长长的车队回乡不知得走几日?不如她一辆马车没有负担,还可以快些返乡。

  而且若跟着一起回乡,一路上定有众多繁文缛节,她虽在郡主府工作了一段时日,依然不适应那样的麻烦事,所以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她已雇好马车,可以自己上路。

  最後,雷朔夜也不勉强她,由於他的车队阵容较大返乡需要比较多时日,所以他早了洛棂罂三天上路,基於礼仪,他离开京城的那天洛棂罂也去送行。

  三天後,洛棂罂也启程返乡了,驾马车的车夫是洛家相熟的一位邻居大哥,他的母亲当年重病没有钱就医,是洛琌玥为她义诊医好的,而且不但不收诊金,连药钱都帮忙垫,所以车夫很感谢洛家,这回一听到她返乡需要车夫,立刻自告奋勇说让他来送,要洛琌玥放心,他一定把洛棂罂安全送回轩毓城。

  上路了好一阵子,洛棂罂搭乘的马车却在临近轩毓城的郊道上被前方车队挡住了通道,车夫说要去看看情况,洛棂罂便在马车里等着,没多久,车夫回来说是轩毓侯的车队。

  洛棂罂没想到他们这麽有缘,连不同时间返乡也能碰在一起,她好奇的走下马车想去探视雷朔夜的车队发生了什麽事,结果一走近,居然发现堂堂轩毓侯竟然无视血污在为一名老者止血。

  「怎麽了吗?」

  雷朔夜本专注着手上的事,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回望,竟是洛棂罂。虽然他们的目的地都是轩毓城,但不同日出发竟会凑巧地在这里遇上。

  「是我的错,我身上带着马儿最讨厌的刺玻种子,车队在这里休息时,我本想亲近亲近这匹马,没想到牠一闻到种子的味道便发狂扬蹄,把路过的樵夫老伯给踢伤了,我先帮他止血,接着要送他进城医治。」

  其实他贵为侯爷,这种事不必亲力亲为,但毕竟是自己导致老伯受伤,他一着急就自己为老伯止血了,没有多想其他。

  洛棂罂看着老伯的血弄脏了雷朔夜名贵的衣裳,但他不以为意,只是担心着老伯的伤,对於此举,让她对他的好感倍增。

  雷朔夜帮老伯先暂时止血後,看了看除了他的马车外,其余车上全载着奴仆或者行囊,於是他命人将老伯抬上他的马车,要先送老伯回城里。

  紫微院的奴仆们高呼不可,这老伯先别说身上脏污,以他的身分怎麽能上侯爷的马车,於是连忙说要去卸下其中一辆马车上的行囊。

  雷朔夜一听,皱眉怒斥,「现在人命关天,是担心那种事的时候吗?叫你们抬就抬。」

  看着奴仆们的为难,洛棂罂走上前为他们化解僵局,「侯爷,用棂罂的马车吧!棂罂的马车较小,而且没有什麽行囊,再怎麽说也跑得比侯爷这辆大马车来得快,再说了,我师兄是名医者,可以直接送到我洛家的医馆去。」

  雷朔夜权衡了一下,他们仅有几面之缘,说来还是陌生,可现在人命关天没有心思再去考虑什麽男女有别的事,「好吧,那先谢谢棂罂姑娘了。」

  「请将老伯抬上我的马车吧。」

  洛琌玥的医术全承袭自父亲洛天华,而且可说是青出於蓝,父亲过世後,他再回到轩毓城,没有选择回到过去洛家三口人在城郊山上的小竹居,而是在城里跟人租了一个小铺子,前头拿来当医馆,後头厢房则是他及洛棂罂居住的地方。

  由於洛棂罂是郡主的琴师,所以洛琌玥先回轩毓城打理返乡定居的事宜,让她结束在郡主府的工作後再回乡,只是他没想到洛棂罂这回回乡竟不是独自回来的。

  算算日子,洛棂罂应该这两天就会到,洛琌玥想着要不要到街上最有名的酒楼去订一桌筵席给她接风,就听到有人急忙敲着门。

  他刚出诊回来,所以医馆还没开,走到前头开了门,就见一名穿着贵气的公子哥,洛琌玥睨了他一眼,「您是外地人吧,不知道我的医馆不医您这样的贵人吗?」

  雷朔夜没管太多,硬是把樵夫老伯给背进去,自作主张的放在诊疗床上。

  「洛大夫,请你帮忙看看这位老伯的伤。」

  谁也不知道洛琌玥为什麽这麽讨厌富贵人家,当时在京城,洛家医馆就有一个规矩,洛天华有医无类,但洛琌玥贵人不医。

  可偏偏他越不医,贵人们便觉得他医术精湛才恃才傲物,於是更想说动洛琌玥为自己调养。

  为难、勉强的事一多,洛琌玥就更厌恶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好似全天下所有的人都得为他们这样的贵人服务一般,他索性想了个藉口推拒,「这位公子,您不见我医馆关了门吗?我正准备出诊。难道您们富贵人家的人受了伤是伤,别人受的伤不是伤,下个街口还有一间医馆,您把人送去那里吧!」

  洛琌玥话刚说完,就看见身着淡青色衣裳的雷朔夜身上沾染了脏污及血痕,他又看了看被放在诊疗床上的人,很显然这樵夫打扮的老伯并不是这贵人府上的人,但这位公子脸上的担忧却是真实的。

  「听洛大夫语意,是对『富贵人家』四个字有了误解,我无法改变你对我的看法,但这位樵夫就只是一个单纯的伤者,与洛大夫的偏见无关吧!」

  「我不是偏见,而是一视同仁,我的病人同样重要。」

  「既然一视同仁,那麽洛大夫是否该视情况有轻重缓急之分,这位老伯急需洛大夫的医治。」

  「师兄……」洛棂罂一走进医馆,就看见师兄在刁难雷朔夜,她知道师兄是贵人不医,但眼见那老伯受了这麽重的伤,他还能无视吗?

  因为雷朔夜心急,他先背着老伯入内,洛棂罂还在交代车夫卸下她的行囊,没跟着进医馆,不料却让师兄为难了他。

  「师兄,救这老伯并没有违背你的原则啊!是我让侯爷把人送来洛家医馆的。」

  洛琌玥看着久违的师妹,本该是热情的欢迎她回家,可现在因为这个男人,他师妹一回家给他的居然是指责?

  他望向雷朔夜,眼神比方才更不善,而师妹喊他侯爷,莫非此人就是轩毓侯雷朔夜?

  雷朔夜当然没漏掉洛琌玥打量的眼光,洛棂罂或许看不出洛琌玥的心意,但他可是把对方的心思看得分明。

  这个男人并不只想当师兄而已,而自己的出现让他有了竞争之心。

  雷朔夜的确对洛棂罂颇有好感,而且他一向自信,他若真想要得到洛棂罂,眼前这个男人对他来说构不成威胁。

  或许互相知道对方是情敌,两人相交的视线也冲撞出了些许的火药味。

  「师兄,你不帮忙看看老伯的伤吗?」

  洛琌玥无奈,只得转身医治那名樵夫,虽然他看不惯雷朔夜,但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事有轻重缓急之分,老伯的伤的确急需医治。

  老伯虽然伤了头流了不少血,但没有大碍,只是暂时昏迷,但惊悸的原因居多,经过洛琌玥的医治後已可返家。

  雷朔夜让人将老伯送回後才算真正松了口气,接着便随着侯府来接他的人离开了洛家医馆。

  「你怎麽认识轩毓侯的?」洛琌玥可没忘了问原由,虽然师妹常在郡主府进出,但要认识一位侯爷也并不容易。

  洛棂罂觉得如果老实说出皇上交付的任务,师兄一定会大发雷霆,所以她只说了部分的事实,「轩毓侯是郡主的好朋友,我最後一次为郡主弹琴是在她的花宴上,那时意外救了侯爷,於是在郡主的牵线下,我得以进入紫微院成为琴师。」

  「我不是说过回轩毓城你不用担心生计问题,无须再做琴师的工作?我当初答应让你去郡主府工作是因为郡主会保护你,可这个轩毓侯,我不放心。」

  又来了……洛棂罂十分无奈,还腹诽了师兄好几句。

  她都多大一个姑娘了,为什麽师兄还这麽不放心她?整天在她身後管她这个管她那个的,他不爱让她独自上街,说什麽街上乱,所以她出门采买的时候,十次有九次他都要跟,剩下的那一次则是因为有师父陪着。

  年纪大了些後,她开始在医馆帮忙,但举凡会传染的患者,师兄都不让她近身,最後她只能躲在柜台後帮忙抓药及收帐。

  要不是有一次在乐坊巧遇,她和当时扮成丫鬟溜出郡主府游玩的雪罄相识,雪罄得知她想脱离师兄的管控,才说要帮她引进郡主府当琴师。

  那时她也拜托师父帮忙说话,两个人费了好一番唇舌才说服师兄让她去郡主府工作。

  而进了郡主府,她才知道那个丫鬟原来就是郡主虞雪罄。

  洛棂罂不是妄自菲薄的人,她知道自己很美,对她露出恶意眼神的男人她见多了,而雷朔夜对她却不曾有过这样的神色。

  她承认雷朔夜会因为她的容貌多看她几眼,但并没有什麽不好的心思,因此她认为师兄实在多虑了。

  「侯爷是贵人,见过的美人多得去了,我对他来说并没有什麽稀奇。」

  洛琌玥可不这麽想,见多了不代表不感兴趣,而且刚刚雷朔夜与他对视时是目空一切的,但不代表自己会被他的眼神吓着,乖乖将心爱的女人让给对方。

  对!他爱着洛棂罂。

  他不知道自己对洛棂罂的兄妹之情何时变了质,他只知有一天她笑意盈盈的跟他说饭菜都做好了,有他最爱吃的菜时,他突觉心上一阵震撼,如果每天回到家都能见到这样的笑靥,再多的疲惫都会消失吧!

  知道有她在家里等他的感觉,就像有妻子等着他的心情一样。

  「总之我不希望你到紫微院去当琴师。」

  洛棂罂总觉得师兄对她过度保护了,这一次她很坚持,「我已经答应了侯爷。师兄,我是个大姑娘了,能为自己做决定。」

  洛琌玥一股怒气全憋在胸口,棂罂这是为了雷朔夜而违逆他吗?「棂罂,那个男人对你有意……」

  「师兄!侯爷是正人君子,我救他的时候他中了合欢散,在那样的药力下,他都没有对我做出逾矩的事。」

  「合欢散?一个男人中了合欢散你居然还接近他?你不知道合欢散是什麽东西吗?你这麽多年跟在爹的身边,药学都白学了吗?」一听到洛棂罂与中了合欢散的雷朔夜曾经独处,洛琌玥便像发狂似的扣住洛棂罂的手,怒斥着她。

  洛棂罂从没有跟师兄吵过架,但今天师兄从见到雷朔夜起就刁难他,一直到现在不论她为他说了什麽,师兄依旧不信,这让她也扬声辩驳了起来,「师兄!我知道侯爷是什麽样的人,而且进紫微院当琴师也是我自己想去的,你该知道我不愿意,谁也无法逼我。」

  洛琌玥因为她的话而怔住,扣着她的手也放松了力道,洛棂罂这才收回手,她余怒未消,「师兄,我希望你以後能更懂得尊重我,我不是小孩子了。」说完便转身离去,她才刚回来,还有一大堆行李要整理,不想浪费时间与师兄吵架。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洛琌玥对雷朔夜的出现更觉忧心了,他有一种感觉,棂罂从来不属於他,未来……似乎会离他越来越远了。

  紫微院花园里的撷碧亭一向是雷朔夜休憩的地方,午後,他喜欢拿着书册适意的倚着亭柱看书,有时则会在亭中央的石桌上下玲珑棋,再有时,则会自己煮茶品茗。

  今天的撷碧亭里多设置了一座琴桌,洛棂罂正在为他抚琴。

  风微扬,桃花暗送芬芳,勾起了他的心思,倚着亭柱看书的他早已无心在书册上,耳边倏地传来熟悉的曲调,雷朔夜一怔,是〈弱水吟〉。

  七年前,他受了伤被一个不知姓名的小女孩所救时,曾在房中听见女孩抚琴,後来他便与她聊起了琴曲,他告诉她,他最爱的曲子是〈弱水吟〉,甚至还教了女孩怎麽弹奏。

  後来他入朝为官,也当了紫微院家主,如今想起,他已许久不曾再弹奏〈弱水吟〉。

  弱水意指情爱之河,时而凶险如滚滚江水,时而轻缓如流水潺潺,随着这样的意境,有时奏来琴音似要引来风暴卷起漫天风雪,有时又似弄风摇雪,低低吟诉,只余绝音回荡。

  他十分喜爱这首曲子,然而这首曲子末尾太过悲伤,原意是〈弱水吟〉的谱曲者最後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幸福,因此,他自创了一段小小的变奏,不想让〈弱水吟〉结束在遗憾之中。

  悠闲聆听着洛棂罂优美琴声,音未尽、声未罢,弦鸣在指间流荡,可突然却变了意境,好似琴音有体无魂,这是抚琴者失去了专注力的结果。

  他将目光转移至她的面容上,果然看见神游太虚的洛棂罂。

  她不知怎麽突然失去了专注,手上还在撩动着琴弦,但心思已不在琴曲上了。

  「你不专心,在想着什麽?」他出声唤了她。

  洛棂罂被突然出声的雷朔夜所惊,手一滑,指下的琴弦也同时断了弦,绷断的琴弦如两把利刃划开,其中一把划过她的右手心,洛棂罂吃痛,立刻缩起了手。

  雷朔夜立刻放下手中书册上前探视,男女有别,洛棂罂自幼被师父及师兄保护得很好,何曾被一个男人紧紧握着手探视伤口。

  「来人,去取药箱过来。」

  雷朔夜对亭外侍立的奴仆下了命令,亭外的奴仆屈身应命,不一会儿便送来能处理这类小伤的药箱。

  药箱放在亭中石几上,雷朔夜熟练的为洛棂罂拭去血迹,知道上药会痛,还放轻了手脚。

  洛棂罂该收回手的,但她收不回,除了是他紧紧拉着她的手以外,还因为她看着他轻皱着眉为她疗伤,好像真的很担心她一般。

  看着他的模样,她轻笑出声。

  雷朔夜抬起视线望向她,不痛吗?她怎麽还笑?「棂罂姑娘笑什麽?」

  「棂罂只是想着……侯爷一向都这样亲力亲为吗?」洛棂罂以自由的左手指了指她的右手,雷朔夜仍紧紧握着她的手,并没有放开。

  「要不,你能自己来吗?」拭去了血迹,他继续为她的伤口洒上伤药才覆上纱布,接着边替她缠上纱布边说:「〈弱水吟〉是一首需要十分专注的曲子,你想着什麽失了神?」

  〈弱水吟〉?她弹奏了〈弱水吟〉?她弹了多久,弹到变奏的地方了吗?若弹到了变奏之处,雷朔夜肯定立刻认出她就是当年救他的人。

  她怯怯地抬眼看向雷朔夜,见他神色无异才放了心。

  「我很喜欢〈弱水吟〉这首曲子。」

  「喔?」雷朔夜很意外,原来她也喜欢这首曲子。

  「我喜欢〈弱水吟〉这曲子所描述的感情,有喜、有悲、有苦、有甜、有酸、有涩……只可惜,结局不甚好。」

  「的确。」

  但洛棂罂很喜欢雷朔夜变奏过的曲子,她从七年前听过後就念念不忘,那是即使自己学会了曲子,也学不来他弹奏出的韵味之悬念。

  「如果有人可以将曲子结束前的那段乐章变奏,给这凄美的曲子一个好结局的话,我想听。」洛棂罂不能明说,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试看看能不能让他为她弹奏。

  不过,她终究是失望了。

  雷朔夜只是挑眉看了她一眼,然後转移话题,「棂罂姑娘,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有心事?」

  或许是她暗示得不够明显吧!洛棂罂有些失望,不过她转念一想,她现在在紫微院当琴师,应该有得是机会再听他弹那曲〈弱水吟〉吧。

  心一宽,她便老实地回答了雷朔夜的提问,「师兄不许我来紫微院当琴师,所以我跟他起了争执,我们已冷战好些天了。」

  处理好她的伤势,雷朔夜命人收走药箱,接着捧起她的琴端详,「他担心我吧!」

  洛棂罂怕雷朔夜生师兄的气,急着想为师兄说话,他毕竟是侯爷,得罪不得。雷朔夜见她模样,扬手制止她开口,微笑道:「你别紧张,我知道你师兄对所谓的『达官贵人』是什麽想法。」

  洛棂罂及雷朔夜都想起了他们初回到轩毓城那天在洛家医馆发生的事。

  「棂罂姑娘,你别太信任我,或许……我真是带着邪念的男人也不一定。」

  他的话反而让洛棂罂轻笑出声,她掩着嘴,笑声如铃声清脆,会这麽说自己的人能有什麽邪念,「侯爷现在对琴的兴趣,怕是比对我的心思还大吧!」

  雷朔夜放下瑶琴,或许是自幼学琴,他的确也很欣赏名琴,「这把琴并非凡品。」

  洛棂罂轻抚着琴,这把琴跟着她不少年了,「这把琴是郡主送我的,我非常感谢她的知遇之恩。」

  这就是她愿意为了郡主来他身边当眼线的原因吧!雷朔夜方才没有说谎,他对洛棂罂的心思不是单纯只要她到紫微院当琴师而已,但正因为他也知道她的目的并不单纯,反而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他不想看洛棂罂是为了得到情报,而接受他。

  「名琴不可以随便修缮,你带着琴随我来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雷朔夜说完便径自走开让洛棂罂没有机会细问,把琴收进了琴盒後,她抱着琴盒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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